许太守一反常态的没有上前搂着她安慰,而是淡声问:“今日伯友游东山之事,是你安排的?”
宋氏又红了眼眶:“你这个做父亲不上心,自然只能由我这个姨娘出面!”她咬重了姨娘二字,听得许太守心中一痛。
“儿子和月明珠在山上各作了一首桂花诗,你可知道?”
宋氏失笑:“月明珠还会作诗?!”她眼底眉间满是轻蔑:想她身为举人之女,
读过不少书,作诗之道略通一二而已。月明珠一介工匠之女,识得几个字便不错了,会作诗?“这倒不知,拿来我瞧瞧。”
儿子的诗,是之前便已经看过的。宋氏直接扫了眼明珠的诗句,一眼,惊怔。
“欲知岁何许,唯道香如故!”她面上的不屑此时显得犹为尴尬与可笑!她不可思议地的瞧着许太守问:“你莫弄错吧?这是月明珠写的诗?”
许太守叹息一声,坐到她身边:“这这两首诗已经在云深书院传遍了。我早劝你不要急着动手。现在反倒打草惊了蛇。月明珠,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想了。”
宋氏泪珠涟涟:“除了她,你还有什么好人选?难道真要我儿子娶个不成器的庶女?”
许太守皱眉道:“庶女中也不是没有人才。我家月容,将来定要嫁个好人家的!”
提及许月容,宋氏稍稍宽心:“那是!月容聪明能干,她——”宋氏想起女儿的叮嘱,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女儿看中了沈安和,在他身上用了不少心思。这事可不能让丈夫知道。
然而明珠的事,宋氏即不敢强求,也不能得罪欧阳家,暂时只能作罢。
与她同样恚怒的,还有沈安和的母亲英氏。桂嬷嬷叹着气劝道:“夫人,您瞧瞧您,为了个不相干的人,生了多少冤枉气!”
英氏近来瘦了不少,脸上的肌肤难免就显得松驰,鱼尾细纹也爬上眼角,连她自己,都不愿多照镜子。
“怎么是不相干的人?”英氏恨极,“月明珠害我至此,害我儿至此!自个儿却逍遥快活,还和欧阳家搭上了!怎么,难不成她还想嫁给欧阳博做一族掌妇?!”
一族掌妇,风光无限。何况又是城里三大氏族之一的欧阳家?
想到自己的女儿安苹只能嫁个乡绅之子,月明珠这个她当初弃之如敝履的人今后却稳压安苹之上,那股子无名业火烧得更加旺盛!
又想明珠将来嫁到欧阳家,大展才华,欧阳家与其共荣,英氏又觉得浑身发冷:想借着嫁入高门打她的脸?!月明珠,你休想!
桂嬷嬷自知劝不了夫人,暗叹:就怕夫人讨不得好,还惹一身骚啊!
欧阳府中,欧阳德这老儿放声大笑:“好!好!好!”
欧阳博花了一天两夜,将明珠所雕的砗磲补充了完整。繁茂的树叶下,一架秋千,三两少女笑容盈盈。不远处的花草与亭台楼阁皆用浮雕之法所雕,妙就妙在,整个贝壳外部完好,内里从深至浅,因地制宜。楼台的小门竟可以打开,还能瞧到内里的桌椅琴架!擅长玉雕的欧阳一族,飞快的体会了明珠的浮雕之技,并将其在贝壳上付诸实施。
欧阳德欢喜不尽:“这一届珠宝行展,我欧阳之族,必然能力压萧谢二家,重夺魁首!”
欧阳敏见到这尊贝雕时人已近虚空:这是月明珠教哥哥的技法?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乍听爷爷的话,她猛地回过神:“如果月家也以此参展,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