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自有天意!
关扬又道:“只是可惜,我不通养殖马氏贝的方法,那些珠母贝二十年来已经死绝了。”
“所以,你又让你的儿子来合浦,想让他们再偷些珠母贝回去?我明白了,你大概是想利用长青盗取珠母贝,再带他回东瀛?”明珠叹道,“关先生,你太贪心了!你也太不了解你的儿子了!长青才华潢溢,一手刀工出神入化。但他因为你的缘故,从小备受欺零,忍辱偷生,有才干也无处施展,只能自我放逐!他的怨恨、他的不甘、他的痛苦即没将他逼成蝼蚁,也没让他自暴自弃变成一个人间败类!而是想着追寻你盗走的珍珠,替你清还你欠合浦百姓的债!这样的长青,怎么可能和你一样,当一个人人唾弃的汉奸败类?!”
长青双眸紧闭,眼角似有泪光闪过。
关扬苦笑不已:“是啊!是我想岔了。”他瞧着长青,“但是,我不后悔。”
长青身子一颤。
“我在东瀛,一手扶持起落败的御木本家族。”关扬回首这二十年,依旧难掩激动。“我征服了地方上的流寇和武士,让他们臣服於我为我出生入死。我让全东瀛的人都为马氏贝的珍珠惊艳!我再不用像在合浦那样,连块最便宜的玉也买不起,只能在小小的贝壳上雕刻!我成了东瀛的雕刻大师,我的作品,天皇也赞赏有加!人生至此,我已无憾!”
“然而这一切,全是你背弃国家,抛妻弃子得来的。”明珠面若秋霜。“你觉得此生不悔,我只能骂一句:无耻。”
穆九赞道:“骂得好!”
刘国轩点点头,朝皇帝看了一眼。皇帝嘴角含笑,对明珠这番话十分的满意。
琅王已是满身的冷汗!
关扬闭了闭眼睛,对长青道:“我终究是对不起你。”他走至皇帝的案前,伸手取过那把匕首,拭了拭刀刃。
御前侍卫立即拔刀将他围在中间。
关扬喟然长叹:“龙归海是我杀的。”他低声道,“长青,我还你一命!”
话音未落,匕首深入关扬的心口,鲜血飞快的染红了刀刃。
“父亲——”御木本拓真惊叫一声,紧紧的抱住了关扬跌落的身体!
关扬瞧着他,断断续续的道:“拓真,回东瀛吧。告诉你的母亲。我答应为她做的事,都做到了……所以,我要留在大明,陪伴我的妻儿……”
“父亲!”御木本拓真悲愤伤心已极,泪流满面,抬起头怒视关长青,吼道:“他也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长青单膝跪在关扬的身前,瞧着他心口的血,拉过了关扬的手,关扬苍白的脸顿露喜色,不料,两根冰冷的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长青声音嘶哑的对拓真道,“他是你的父亲。”
关扬喉咙里滚出几声无奈的叹息,慢慢闭上了眼睛。
长青的手指陡然从关扬的手腕上松落,微颤的嘴唇还是泄露了他此时的伤心。他缓缓的起身,如一道幽灵般,旁若无人的转身走远。
没有人为他的无礼喝斥,季总管叹口气,赶紧命一个小太监送他出宫。
皇帝轻轻咳了两声,威严的道:“关扬认罪伏法。此案即销!御木本公子,朕命你们立即回东瀛,永不许御木本家族之人再踏上大明的土地!”
黎王又道:“天恩浩荡。允许你们带走关扬的屍体。”
御木本抱起父亲的屍身,定定的瞧了月明珠一眼,率众大步离去!
琅王抆了抆额上的冷汗,道:“父皇圣明,才令倭人的奸计未能得逞!儿臣今日心服口服!”
谁料皇帝目光冰冷,
没理他,淡声对刘国轩道:“老刘,从合浦赶回来一路辛苦。明日再带你的徒弟来见朕!”又对月明珠道,“你很好。这门亲事,不错。”说毕,在季总管的搀扶下,蹒跚而去。琅王和黎王紧随其后。
黎王回头瞧了眼明珠,见她了结一幢心事,笑容舒展,眉目含情带涩。唇角忍不住轻轻一撇。
明珠欢喜的拉着明华道:“没想到黎王会在今日向倭人发难,幸亏你们及时赶到!”
太湖一别,她就将妈祖瓷像的事情告诉了明华,让他回合浦取妈祖像与御木本十郎对质。明华披星戴月,马不停蹄,才在朝贡之日赶至京城。
明华好奇的问:“明珠,刚才陛下说,什么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