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不大一会儿,郑喜贺秋赵发发等人匆匆赶来。一齐躬身施礼:「公主殿下。」
陈梓坤摆手示意他们坐下,众人围坐成一圈,陈梓坤思索片刻,用略带些沉郁的声音说道:「如今蝗灾未平,雁鸣山又发生了地动,陈国真是多事之秋啊。众位对此事有何看法?」
众人对视一眼,尔后一起皱眉思索。
郑喜率先起身说道:「殿下,雁鸣山是大王初起义兵之地,被国人尊为陈国龙兴之地,此事一定要慎重对待。」
陈梓坤颔首。她的目光扫过众人,赵发发起身禀道:「守军只报说有灾,幷没有详报灾情究竟如何,不若让小的前去勘查一番尔后报上,殿下再作定夺,如何? 」
陈梓坤果断的说道:「好,本殿这就派你去雁鸣山,你去拿公主令一枚,带领护卫三百,御医二十人,本殿准你便宜行事,若有灾民即刻救治。另要查明实情,回来详细报与本殿。」
「是。」赵发发领令退下。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诸位还有何看法,但说无妨。」
「殿下……。」
「殿下……。」
众人各抒己见,陈梓坤端坐中间,静静聆听。最后让贺秋把可行的建议汇总成十条,她再补充几条,交付给各司去施行。她快刀斩乱麻的把各项事宜吩咐完毕,才倦倦的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只留下了郑喜陪侍一旁。
「殿下,保重身体要紧。这十几年全国各地哪年不发生点天灾,我们陈国风调雨顺数年,发生些许灾情不足不奇。」
陈梓坤脸上现出一丝冷笑,语气索然:「是不足爲奇,可是它偏偏在我立爲储君后接二连三的发生,国人本就对我疑虑丛丛,如今更是有了借口。你们看吧,过不几天又该有人含蓄上奏折,矛头暗指本殿。」
郑喜明白公主所说全是实情,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嗫嚅着说道:「殿下的仁德国人皆知,造谣的不过是些无知小人罢了。」
陈梓坤往椅上一靠,半闭着眼睛缓声说道:「不,我清楚得很,我的叔叔们,朝中的大臣早就开始议论纷纷了。」
「殿下……。」
陈梓坤慢慢起身,举首向西天遥遥一望,自言自语道:「若我是个男人,什么事都没有。可惜,就因爲我是个女子,一切问题都来了。」郑喜叹息着摇摇头,心有戚戚然。她何尝不是一样,就因爲她是女孩子,她什么都做不了,连去管理自家铺子都被人说闲话。若不是得遇公主殿下,也许,她就会像许多女孩子一样终日坐在少见天日的后院,不停的綉花綉花,长到十五六岁,再被一抬花轿抬到另一座院子里,继续绣花,间或生生孩子服侍公婆。
然后,她连自己的名字都抹去了,人们都叫她郑氏,她的一生就这么毫无意义的被消耗尽了。想到这里,郑喜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她抬起头来,大胆的注视着昂立在阴影中的陈梓坤,发自肺腑的说道:「殿下可曾记得,我们幼年时曾一起捉鸟,我们捉了一只大鸟一只小鸟,养在笼中。那只大鸟没几日就死了,小鸟却一直自得其乐的活着,殿下说这是爲什么?」
陈梓坤双目微闭,黯然答道:「那是因爲那只大鸟曾经见到广阔的天空,曾经自由的翱翔过,所以它不受不了牢笼。而那只小鸟,却从享受过自由,所以可以自得其乐。 」
郑喜郑重的点头:「正是这个道理,殿下,如果我们中途退下,我们或许就像那只大鸟一样,终生抑郁寡欢。所以,您一定不要退缩,再大的难处也要咬牙坚持下去。喜虽不才,却愿披肝沥胆竭尽全力辅佐殿下!」
陈梓坤的心绪已渐渐平复,她冷静而有威严的问道:「披肝沥胆的辅佐我?你就不怕遭人非议,以后 嫁人都难?」
郑喜坦然一笑,自嘲的说道:「嫁人?我与其费尽一生所学,谨慎卑微的服侍一个男人,倒不如投在殿下麾下,以同等的心思辅佐殿下。将来,殿下执掌大宝,我纵不能青史留名也能安享一世荣华富贵。这些,男人能给我吗?嫁给穷人,我就要像我母亲一样为柴米油盐操劳一生,嫁给富人,我虽无衣食之忧,却要与公婆斗与小妾斗。与其这样,我倒不如和殿下一起与这天下男人斗。同样是斗,我爲何要取小舍大?」
陈梓坤心中的愤懑不觉一扫而光,她抚掌大笑:「壮哉!连你郑喜都有此雄心壮志,我又有何惧!」
陈梓坤默然片刻,突然又问道:「方才雁鸣山的守军怎么说?山下的良田下陷为湖?」
郑喜拱手道:「是的殿下,左侧平地上隆起一座山包,右侧千顷良田下陷爲深坑巨泽。」
陈梓坤幽黑的眼瞳中忽的光芒一闪,她招手示意郑喜靠近,郑喜 意忙凑上前去聆听,陈梓坤如此这般的低声嘱咐她一番。
郑喜听罢,面现喜色,朗声赞道:「殿下,此计绝妙。」
陈梓坤看了她一眼,郑喜立即领会,忙敛去笑容,神色庄重的说道:「殿下尽管放心,微臣知道轻重,此事纵是至亲也绝不外传一个字!」
陈梓坤满意的点点头,掷地有声的说道:「我自是信你。我虽有众多义兄义妹,无奈不是才干欠缺就是心思迂腐不懂我心,我身边也只有你一人可堪大用。我陈梓坤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将来,我若能稳登大宝,你郑喜便是这不世功臣,届时我定会与你等共享陈国。别说是荣华富贵,便是封侯拜相也未可知。」
郑喜满脸感动:「殿下,臣定会肝脑涂地,鞠躬尽瘁。」说完,她一躬到底,然后迈着坚定而轻快的步伐悄然退出。
陈梓坤独立厅中,遥望着窗外的沉沉暮霭发呆沉思。一个黑衣侍卫悄无声息的进来低声禀道:「殿下,天机阁传来晋国情报,请殿下查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