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陈梓坤沮丧了两天,萧舜钦也随之安静了两天。
萧家别院里。
乐山和乐水一边烹茶一边跟萧舜钦说话。
「公子,我觉得咱们的马车坏得蹊跷,往常咱们走远路都没事,怎么就这走那么点路车轴就断了。车马行的师傅也是有人故意损坏的。」
萧舜钦漫不经心的说道:「坏了再修就是。不可胡乱猜疑。」
「是……。」两人低声答道,随即又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他们以前遇到过各式各样的人,但没见过这么算计人的,而且是住到你旁边算计,不知道今日那人又出什么损招。
次日一早,陈梓坤刚刚起床,陈剑就跑过来禀道:「小的又得到一个消息,萧舜钦今早要去竹林散步。」
陈梓坤用凉水洗了一把脸,顿觉精神不少,她咬牙说道:「按原计划,去拿我的琴。」就算被他看穿,她也要做全套。
「是。」陈剑提起琴囊跟着陈梓坤前去竹林。
陈梓坤雄赳赳的迈步入林,拣了竹林中央一处开阔之地,端坐在木桩上,凝神片刻,开始弹奏起那首《清月吟》,当日陈梓坤在宫中学艺时,其中也有琴棋书画的功课,只可惜,她对这类技艺不大感兴趣。平日除了读书习武,有了空闲便去效外骑马打猎。这几日,她爲了能和萧舜钦搭上话,便咬牙练起了这首曲子,此曲是正是萧舜钦的生母谢氏所做。谢氏是前朝有名的才女,通晓韵律,工於诗词。据说还曾女扮男装用兄长之名参加过诗会并一举夺魁。不知爲何,她婚后不久便抑抑而终,只留下一子便是萧舜钦,萧舜钦也不知何种原因,似乎与生父有所隔阂--这些有待查探。她目前只查探出萧舜钦事母至孝,曾经守母孝五年。所以她才特意熟奏此曲,以便打开萧舜钦的心门。然后再慢慢与他接触。
陈梓坤一边飞快的弹奏着,脑中却是浮想联翩。
她猛一抬头就见萧舜钦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立在了她的面前。
琴声戛然而止,陈梓坤拱手笑道:「萧先生真巧,你也在这里?」
萧舜钦脸色凝重的评点道:「《清月吟》乃是抒发女子之怀才不遇的抑郁和愤懑,但时人不解,却硬生生将它曲解成了伤春怨别的闺怨之吟。从格调上,你比旁人高出不止一筹。」陈梓坤心中暗喜,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的谦虚道: 「先生过奖,我的琴艺实在是羞於展於人前,也只能在这无人的竹林一抒胸中块垒罢了。」
萧舜钦淡然一笑:「难为你还有自知之明,你的琴技的确一般,而且方才弹奏之时,心有不专。」
陈梓坤暗自咬牙:「……。」心中却陡地升起一股斗志:她绝不会放过他的!
萧舜钦似乎不欲多谈,拱手告辞:「多有叨扰,请继续吧。林中再无人了。」说罢,飘然而去。陈梓坤直楞楞的瞪着他远去的背影,怒火上涌,但是,她打又打不得,駡又駡不了。她只好「铮铮」重新拨弄琴弦,将一腔愤怒全部发泄在琴声之中。
萧舜钦没走多远,便听见身后飘来一阵满含杀气的琴音。
晨风过林,满耳尽是竹叶萧萧之声。金色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竹叶撒落下来,在她的身上不住的跳跃。一直在外面望风的陈剑此时忍不住上前打断她:「公子,人都走了。」
「啪」的一声,陈梓坤一掌拍在琴案,拂袖而去。
刚回到院中,文杰便一脸欣喜的迎上来:「殿下,好消息。萧先生派乐水来请我们去品茶。」
「嗯--」陈梓坤肚里的怒气还没全消。
「走,去!」片刻,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郑喜听说她们两人要去萧家,连忙和陈剑一起准备礼物。
两人缓步向萧家走去,深秋的艳阳,照在门前的碧水之上,波光潋灩,熠熠灼眼。乐山熟练的放下竹桥,两人踏上去,稳稳的走到对面。
推开院门,就看见萧舜钦端坐在梧桐树下,品茗读书。
「先生,我们来了。」文杰笑着拱手。
陈梓坤也收起情绪,平静的拱手招呼。
萧舜钦指指对面的两个空座:「坐,不用客气。」
乐水捧上茶后悄然退出。
文杰先挑起话题:「先生,我和王坤打算周游列国,一展胸中才学,恳请先生赐教。」
萧舜钦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既然你们见问,我就说说我的浅见。仅供参详。」
「先生谦虚了。」
萧舜钦用清润动听的声音评价道:「天下四国中,魏国目前来看国力最强,魏文王也算得上一代雄主,目光高远,任人爲贤,只是其人年事已高,魏国下任君主尚不知花落谁家,所以对於魏国你们尚须等待;至於吴国,吴国太子风雅高华,他即位后必将重用文臣,而且他缺乏其父的政才,其国运堪忧;而晋国,目前正处於内乱之中,不过,很快就会尘埃落定。也尚须等待。」萧舜钦评到这里,慢慢呷了一口茶,停顿了下来。
「依先生之见,陈国如何?」
「陈国嘛--」陈梓坤虽然装着品茶,耳朵却竖得直直的。
「陈国一西陲小国,国力孱弱,四面强敌环伺。其现任国君,其才只能任先锋,文武百官目光短浅,无斡旋之能,能守一时安稳已是难得……。」
陈梓坤心中陡地涌起一阵火气,胸脯微微起伏着,他的父王竟被人评价成如此不堪之人!这个人当真狂妄之极!她的眼中不自觉得闪过一丝厉色。
萧舜钦视若不见,继续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