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元肃然答道。
进入书房后,秦元饮了一杯茶润润口,便将事情的经过娓娓到来:「……本来是计划好偷袭,无奈魏国早有堤防,臣和太上王商量打算硬攻,那布防的大人却是非同一般。最后臣只好硬作主张去劫了敖仓外围的小仓,劫走五百石粮食便班师回朝。」
陈梓坤点点头:「已经不错了。敖仓是魏国西北粮仓重地,怎能不防备森严。」
秦元肃然答道:「不,按照大王提供的路綫,此次本应成功。那条山路上的守兵我军到达前两日才到的。臣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打听到,这是一个叫王恢的人通过晋王再三向魏王建议的,魏王不胜其烦才同意增兵的。」
「王恢……。」陈梓坤喃喃自语,她总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贺秋来报:「大王,萧先生有事求见。」
「哦,让他稍等。」
秦元连忙识趣的告退:「臣先行告退。」
陈梓坤又和他寒暄了几句,送到他二门处,又款款折回。她刚坐定,就见萧舜钦缓步而来。
「先生请坐。」陈梓坤吩咐李思原上茶,又挥手示意他下去。
萧舜钦盯着李思原的背影看了片刻,正色问道:「臣听说大王要擢升李思原爲内侍总管,这不大合适吧。」
陈梓坤淡然作答:「寡人知道,内侍总管一向由宦官充任,不过,那是男性君王爲防止后宫嫔妃出墙而设的规矩。如今,寡人的后宫又没有嫔妃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萧舜钦意有所指:「留成年男子在后宫,臣恐怕对大王的清名不利。」
「清名?」陈梓坤略带嘲讽的反问道:「你觉得本王会有吗?自从本王要当女王开始,就意味着我站到了天性男性的对立面,千秋万代的读书人必定对本王大加讨伐,既然无论怎么做结果都一样,那还不如干脆肆意而爲呢?」
接着,她的目光在萧舜钦身上一转,悠然说道:「想当初,先生在崔大人面前爲本王的那一番孔雀辩解何其有力,如今怎么竟然也有了这种论调?」
萧舜钦默然片刻,当即转移话题:「臣此次求见幷非专爲此事。」
陈梓坤了然一笑:「我知道,先生方才不过有感而发罢了。」说完,她灼灼的目光坦然的注视着他,静待下文。
萧舜钦稍作思索便侃侃而谈:「微臣刚得到一个消息,就是魏国王恢已经投靠晋王,此次魏晋联手四面进攻陈国,幷使太上王无功而返的计谋都是出自他手。」
陈梓坤心中一激灵,她已经想起了此人是谁了。当日她还向萧舜钦打听过他。
陈梓坤连忙问道:「依先生之见,此人最终目的是什么?」
萧舜钦沉声答道:「陈国战力虽强,但国小民穷,根基浅薄,奈不住长久的消耗。所以王恢的本意应该是四面开战,拖垮陈国!陈国以区区小国用兵六十万,请问辎重粮草能供得几时?到时国库空虚,请问大王怎么办?通常的办法自然是加收赋税,但此举稍有不当,便会引起民愤。若大王不加赋,六十万大军的粮草将从何而来?」
陈梓坤之前心中有了一个隐然的轮廓,此时一经萧舜钦挑明,背上不由得划过一丝寒流。这场大战若是持续下去,陈国必将陷入战争的泥沼,到时是进退两难。
她强撑着笑了笑,接道:「双方这么坚持,固然对我陈国不利,可是对方不也一样要消耗粮草吗?」
萧舜钦无奈的一笑,辞色犀利:「大王曾去过魏国,自然知道魏国占地四千多里,而且多是膏腴肥美之地。晋国虽不比魏国,却也差不到哪里去。更何况他们背靠着南方粮仓吴国。大王觉得,陈国已经强大到了可以以一敌三的地步吗?」
陈梓坤心头顿时压上了一块巨石,一时心绪大乱。
她紧蹙眉头,一下一下的叩击着桌案。室内一片寂然。
良久之后,她缓声说道:「先生既能如此针砭时弊,定有药石之策,梓坤愿闻高论,恳请先生赐教。」
萧舜钦正色道:「微臣只会看病,不会医病。大王英明无匹,自有良策。」
萧舜钦一时无言。
萧舜钦款款起身,意味深长的说道:「臣记得以前曾说过,大王性格刚烈果断,但却欠缺一份柔软和忍耐。此次既是对陈国的考验,也是对大王的历练,请君上慎思,微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