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还算没有完全糊涂,他得到刘据的喜报后,忍痛将三城中最小的津西城让给了晋国。饶是如此,晋国朝野仍然忿忿不平。晋王和众臣商议此事,王恢主张暂且忍下这口气,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决不能破坏两国盟约。晋王最终还是依了王恢之策,竭力压下此事。
然而就在此时,陈王却派出特使苏放入魏,向魏王明确表示,陈国愿将整个河津地区割让魏国,只请魏国借粮给陈国度过当下危难时期。幷且进一步表示,陈晋两国血仇累累,若是魏王将津西城让给晋国,那么陈国只好举倾国之力,拼死一战,来个鱼死网破,同归於尽。陈国特使奉上国书:「晋王欺我太甚,陈国国土宁与友邦,不与仇敌。魏是上国,陈国若割土与魏,则陈国百姓淡然处之,若与晋国,必将举国求战,如此,陈国不得不战。望请大魏王体恤陈国之难处。」
魏王听完苏放这一番话,不禁心花怒放。
他压下心中的喜悦,矜持的说道:「寡人能体谅你们陈国的难处,可是寡人也有难处。晋国那里不好处置……。」
苏放纵声大笑,魏国君臣不知所谓。
魏王待他笑罢,略带不悦的问道:「特使何故大笑?」
苏放朗声说道:「我笑大王不知自重,自降身份--」
苏放的话音未落,就听两旁的大臣一起怒喝:「大胆!」
魏王面色阴沉,他冷冷的说道:「请特使给本王一个解释,否则,体怪本王不客气。你一个弱国使者竟敢在我大魏国当廷侮辱本王,我纵然杀了你,天下人也无话可说。」说完,他一拍王案,沉声喝道:「来人,在殿外架锅煮汤,一会儿让这位陈使下去游览一番。」
「是。」殿前的甲士齐声应道。
苏放仍然不慌不忙,他坦然一笑,接着侃侃而谈:「在下说魏王不自重,其原因有三,其一,魏国是天下四国中最强大最大者,陈晋等国本应奉大王爲主,甘爲大魏王驱使。晋王何德何能敢於大魏王幷驾齐躯,共分土地?结盟缔约是用於两个实力相当的国家之间,晋国本应爲大魏国之附庸,有什么资格与大魏结盟?敢问魏王和众位大臣,魏国此举难道不是自降身价吗?」
魏王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阴转晴天,心中无比舒坦。
他压下面上的喜悦,点点头,傲然说道:「那贵使之见,本王该当如何?」
苏放微微一笑:「这是魏国的内政,外臣不便参於。外臣不知他国该怎么办。」苏放说完,话锋一转道:「但外臣想既然陈国以区区小国尚能割河津三城奉给魏王。他国应该也参照此例,只多不少。」
苏放的话音一落,就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把这个摇唇鼓舌、妖言惑众之人给本王拿下,斩了!」此人正是魏文王的弟弟刘潜,魏文王临终时我封他爲相王,地位仅次於国君。
魏王看看此人,缓缓说道:「王叔息怒,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魏国不能失了大国风范。」
刘潜从座中站起,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大殿中央,指着苏放冷言叱责:「尔等君臣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套让我王钻进去?你蓄意破坏魏晋联盟,蛊惑我王冒天下之大不韪,你们陈国好坐收渔翁之利,是也不是?」
魏王脸色再度一变。
苏放仍是不慌不忙,他拱手说道:「相王此话,外臣不敢苟同。众所周知,我王今年年仅十六,是因爲家无兄弟才不得不以女子之身登上大位,即位以来,我王只知孝敬父母,安抚百姓,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差错,所求最大者不过是保全陈国不受刀兵之苦。请问相王,我王何德何能能有智计做套让天纵英明的魏王去钻?自古男爲尊女爲卑,相王此话岂不是颠倒干坤,暗示堂堂大魏王尚不如一介女子聪明吗?相王此话置大王於何地?」
刘潜气得胡须发颤,以拄敲地:「你一派胡言!」
苏放放缓语调,接着说道:「再说最后一条,大魏国拥有万里国土,千万之众,甲兵百万。在此赫赫天威之下,我陈国能勉力保全已是万幸,何谈渔翁之利?」说完,他不等刘潜辩驳,态度恭敬的向上一拱手:「魏王,臣适才所言,全是肺腑之词。望我王明鉴。我国君臣恳请大王保全陈国,陈国愿做魏国的西部屏障,甘供大王驱使。外臣告退。」
苏放说完,昂然离去。
苏放还没走,晋王袁麟也立即派出特使前来魏国周旋。
陈梓坤此时已经接到了天机阁传来的消息。她轻轻叩击着桌案,抬头问座中几人:「这两条恶狗果然要撕咬了起来。诸位说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