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重新躺靠在榻上,漫不经心的说道:「陈国地处偏远,国小民穷,又地近胡地。打下它也无多大用处。算了,暂时先不动他。其实,这晋南和吴国才是本王心之所属啊。」
江妃娇嗔道:「我们这么多姐妹还不够吗?大王竟然开始惦记着江南佳丽了!」
「哈哈……。」魏王再次纵声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摇头叹道:「女人就是女人,整日就知道争风吃醋。」说到这里,魏王的话锋突然一转道:「说起女人来,这陈王也是个女人,也不知生得如何?本王倒想见一见。」
江妃看了看魏王的脸色,趁热打铁道:「说起这个陈王,那个胡商倒是见过的。」
「哦,姿色如何?」
「不过尔尔,陈王本来就姿色平庸,结果咱们和晋国又要打人家,听那胡商说,陈王吓得食不安寝夜不能寐,如今憔悴得不成样子。要我说,这晋国真不地道,人家陈王挺不容易的,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民间有句话叫好男不跟女斗呢。晋国干吗老盯着人家不放呢?依臣妾看,这晋王就因爲曾当过瘸子,这身子残缺久了,心志也跟着失常。」
「嗯嗯,爱妃说得对,那晋王就是心志失常。看来本王以后还是少跟他掺和,免得天下人笑话本王沾上了疯气。」
郑喜一得到江妃的准信,便连夜传信回陈国。陈梓坤略略松了一口气,接着开始重新部署军事和边防。
阳平关外。陈晋大军已经僵持了一个多月,陈军仍是久攻不下。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马上就要进入冬季。到时大雪封山,大军仍驻扎在外,士兵战马必然寒冷难耐,辎重粮草运送也愈发艰难,陈信是越想越着急。而城中的晋军似乎早就料定了这一切,仍然老神在在的岿然不动,任凭陈军怎么挑衅,仍是坚守不出。
这一晚,狂风大作,天气比往常又冷了几分。天一抆黑,陈信就上床睡觉,他翻来覆去,根本无心睡眠。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就听见陈六子说道:「萧公子,大帅已经入睡,有事明日再来吧。」
「让他进来--」陈信一骨碌爬起来,这个小白脸不是上赶子找駡吗?他正愁无人消遣呢。
萧舜钦缓缓迈步进来,一入帐就开门见山的说道:「大帅,进攻的时机到了!」
「什么?」陈信大步走过来,就着帐中的灯火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眼,认真的问道:「你小子该不会有梦游症吧?」
萧舜钦拱拱手肃然说道:「末将已经准备好了,要不多时,阳平关内定然起火,然后城墙崩塌,大帅可率领大军趁乱攻城。」
「哼哼。」陈信含混不清的连哼几声。
两人正说着话,负责夜岗的小兵匆匆进来禀报:「大帅,阳平关内红光冲天,好像是起火了。」
萧舜钦闻言快步出帐,高声喊道:「吴章何在?」
吴章立即跑过来应道:「小的在。」
萧舜钦肃然命令:「速去传令,让地道中的士兵点火烧毁木架。」
「遵令。」吴章飞奔而去。
陈信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他迅速披挂整齐,高声喝道:「都给我爬起来!准备攻城!」
「遵令。」众将齐声答应。然后转奔自己所辖的营帐去了。
不多时,陈军士兵各个顶盔戴甲,拿好兵刃刀枪,专等陈信一声令下好入城杀敌。
陈信看了萧舜钦一眼,萧舜钦抬抬手说道:「请再等片刻。」他的话音落下不久,突听得一阵山崩地裂一般的巨响。阳平关的西北角轰然倒塌。这时,吴章带着数千人一起高声呐喊:「城塌了,城塌了,晋军快快投降--」
陈信的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笑意,他看了看萧舜钦,然后长剑举天一喝:「点上火把,开始攻城--」
四万陈军山呼海啸一般轰然回应道:「杀--」陈军如一条火龙一般呼啸着涌入城中。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冲破夜空,在山间久久回荡。乐山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他不由自主的往萧舜钦身边走近了几步,低声说道:「公子,您可吓着了。」
这时,陈六子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怕,以后见多了就习惯了。」说完,他又讨好的冲萧舜钦笑笑:「萧先生,太后真没看错人,您就是那说书的说的什么『算计床帏之内,胜在千里之外。』」
乐山接道:「那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陈六子干笑两声:「呵呵,记错了记错了。」
萧舜钦看了他一眼说道:「陈大人还是赶紧去准备庆功宴和功劳薄吧。」
陈六子一拍脑袋:「是该准备了。」
陈六子走后,萧舜钦仍然伫立在夜风中,望着城中的冲天火光,沉思不语。
乐山劝道:「这一仗铁定是胜了,公子还是回营帐吧。」
萧舜钦默然点头,慢慢转身往回走,路上,他忍不住幽幽叹道:「老师说得对,我果然不适合兵学。」明知道两国争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明知道杀戮是不可避免的,可是他仍然不能心平气和的面对血流成河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