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坤立即反问:「先生是说苏放是小人?」
萧舜钦语气犀利的答道:「他自然不是小人,但此人却极善於揣摩人心。他不仅将魏王晋王的心思揣摩得很透彻,就连大王和朝中大臣的心思也揣摩得入木三分。」
陈梓坤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望着天空中变幻莫测的云彩,自言自语道:「能够被人轻易的猜到心思,说明本王还不够深沉。看来,以后本王还有待修炼。多谢先生提醒。」说完,她策马向前,把萧舜钦抛在了一边。
萧舜钦忽然拿不准她是喜是怒,只好强自压下心头的疑惑,专一思索起眼前的战事来。
半个时辰后,陈军便到达了两州城下。卫州守军万没料到对方竟然在如此快的时间内便攻下了天下有名的险关之一--路关。再看看城下的陈军盔明甲亮,兵器纵横,刀枪林立。腾腾的杀气扑面而来。气势上先就弱了三分。
文杰立在高头大马之上,手中令旗一挥,气势十足的命令:「攻城!」她的命令一下,三十六面牛皮大鼓隆隆响起,牛角长号同时凄厉吹响,数万陈军如暴风骤雨一般冲到城下。八千弓弩手同时开弓,万箭齐发,如密集的雨点一样落在城头。城上的守军立即还射。城下的城军举着盾牌冒着箭雨,往墙上架云梯。城门旁一辆辆冲力极大的冲车轰隆隆的撞向城门。
淇州城下,却又是另一番情形。
苏放命人将路关太守的人头腌制了,用戈矛高高挑起,震慑城上守军。接着他又命弓弩手往城中射箭书,劝淇州太守和城中百姓迅速投降。
信中写道:「魏王倒行逆施,暴虐非常,在位以来,大兴土木,滥用民力。今陈王效法武王伐纣,救民众於倒悬之中。城中百姓若是投降,陈国免其三年赋税。太守、各位将官若是投诚,则官升三级。」
第一拨箭书过后,苏放又命人射第二拨。这次宣扬的则是陈国的国策。像是役民有偿,官学免费,减免农税,军功进爵等等。
第三拨则是魏王近日所发的诏令。像是第四、第五道征兵令,加税令,人头税,渔猎税,商税等等名目繁多的税目,一一射向城中。有的诏令魏王根本没来得及发向淇州。
陈梓坤视察了两地的进攻情况后,问萧舜钦道:「苏放此法倒是极好,功心爲上。不知卫州也可否效法?」
萧舜钦接道:「卫淇两州情况不同。卫州太守赵成性格刚硬,他当年就是因爲弹劾王亲贵族,得罪了玉林公主,才被贬到卫州做太守。如此一个人,他又怎能会投降?他肯定会死战到底。」
陈梓坤默然点头。
恰在这时,斥候飞马来报:「大王,魏国援军已经到达武关,离此地还有一千里。」
陈梓坤一惊,一千里?若是急行军,两日便能到达。
她沉吟片刻,当下命令郑喜:「传令天机阁和各路斥候,不拘用什么办法,务必拖延魏军的行程。」
郑喜躬身答应:「遵令。」
接着,又一骑快马飞来禀报:「禀大王,晋王在南陵与刘先对峙。双方势均力敌。无有新的进展。」陈梓坤听到袁麟进展不顺利,心头一阵轻松。知道他过得不好,她也就放心了。陈梓坤还没高兴多久,就被萧舜钦当头泼了一瓢凉水:「大王未免高兴得太早了。晋军进展不顺,若是我军再拿下卫淇两城。说不定晋王会心生不平,两国再起嫌隙也未可知。」
陈梓坤听罢,顿时警醒过来。她连忙问道:「先生看,此事该当如何?」
「只能静观其变。」陈梓坤轻轻叹息了一声,眼下也只得如此。
过了半个时辰,第三骑快马飞来禀报:「大王,好消息。索大将军已经拿下云中,此时正日夜兼程赶来和大王会师。」终於等来了一个好消息,陈梓坤不禁两眼放光。
谁知萧舜钦竟然再次泼了一盆冷水:「大王先别高兴,索超所过之地,皆有重兵把守,何时突出重围也未可知。」
陈梓坤无奈的看了萧舜钦一眼:「你就不能让本王高兴一会儿再泼冷水吗?」
此次攻城,从早上一直持续到日落。双方仍无丝毫进展。日暮时分,双方暂时鸣金收兵,准备翌日再攻。
晚饭后,陈梓坤正在帐中揣摩战法,突听亲卫来报:「大王,苏放求见。」
陈梓坤放下地图,挥手命令:「请他进来。」她的话音刚落,又有亲卫来报:「大王,萧先生求见。」
陈梓坤眉头一蹙,只好再次挥手:「放他进来。」
萧舜钦和苏放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中军帐中,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十分勉强的点点头算是招呼。
「两位请坐。」陈梓坤假装没看见两人的暗潮涌动,神情和悦的请两人入座叙谈。
「大王,」苏放率先开口,侃侃奏道:「臣恳请大王向晋王写一封信,请他迅速东进,会师武关,如此一来,晋王必定会以爲大王进展不顺。另外,请大王发一道暗诏给崔大人,让他着手征兵征粮。让人误以爲大王力不能支。另外,关於明日攻城之事,臣请大王调拨三万军马助攻淇州,以摧枯拉朽之势攻打淇州,迫使淇州太守投降。」
萧舜钦适时反问:「这么说,苏大人有把握让淇州太守投降?」
苏放呵呵一笑:「在下已谋出一策,明日我爲副使,入城劝降淇州太守。」
陈梓坤听出苏放的弦外之意,缓缓问道:「苏先生,谁爲正使?」
苏放眉头一抬,转脸看着萧舜钦,语调清晰的说道:「敢请萧大人随在下一起入城,淇州太守性格软弱,爲人优柔,但他又酷爱名声。若让他投降,必须给他一个极好的名头和台阶。萧家爲国内望族,萧先生若是能陪在下前去,定能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