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死了,柳纭娘也觉胸口堵得慌,怎么想都不甘心。
耳边似乎还有孩子悲戚的哭声,她万分放不下,真心不想死。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屋中,摆设简单,却样样精致,于出身商户的柳纭娘来说,这一切未免过分雅致了些。
脑中一个声音问“愿意帮和你一样冤枉而死的人消散怨气么”
“有好处的”
太突然,柳纭娘不太能接受这一切,听到最后一句,做了多年生意的她立刻问“什么好处”
那声音冰冷,毫无感情“譬如重来。”
柳纭娘“”重来
必须重来啊
还未睁开眼睛,柳纭娘酒听到边上两个男人唱双簧似的,年老那个叹息“女子独居,闲言碎语难听,流言如刀,真可杀人。今日送节礼的丫鬟去晚一点,怕是就能帮你干娘收尸了。”
柳纭娘睁开眼,就见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焦急问“那怎么办别说她是保我平安的干娘,就是陌生人,这也是一条人命,咱们能救则救”
“现如今,大概只有”中年男人目光看了过来“把人接回府。”
“好啊”年轻男子一合掌“刚好我曾经承诺过给干娘养老。爹,稍后我就派人去接。”说完,又看向柳纭娘“娘,你让人把芙院收拾出来,稍后让干娘住进去。”
柳纭娘没有记忆,不过,面前这父子两人明显是做戏,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位所谓的干娘搬回府。她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妥当,正想找理由往后推,抬眼一瞧,外头旭日东升,应该还是早上。
推说天太晚已然不成,心里正踌躇,就听到边上伺候的婆子低声惊呼“那是大姑娘的院子。”
下人敢开口,那她口中大姑娘的院子被占,一定是有所不妥。
柳纭娘当即板起脸“芙院不成。”
“姐姐都嫁人四年了,从没回来住过。为何不成”年轻男子一脸不解“我是想着”
“别想”言简意赅,怕多说多错,柳纭娘起身,拂袖就往内室走。
原身也姓柳,名蕙心,出身梁州,柳家算是当地名门望族之一。望族看似风光,都是主支带来的,旁支除了不被人刻意欺负,本身能力不强的话,也就是普通人而已。
柳蕙心自小学三从四德,挺得家中双亲疼爱,只是,她十五岁那年,双亲先后病逝,怕耽搁了她的亲事,家中叔叔做主,将她在热孝内嫁了出去。
婚事选得这样急,加上双亲离世的姑娘家婚事本就不好选,最后嫁给了秀才之子,秀才姓齐,就一个独子齐争鸣,家中有几十亩良田,不算大富大贵,至少能衣食无忧。
当初这门婚事看似秀才占了便宜,搭上了柳家,其实对柳蕙心当时处境来说,能够寻着这样的亲事已然不错。小夫妻俩成亲后,确实过了一段恩爱日子,孝期过后不久,柳蕙心就有了身孕,顺利生下来一个女儿。
都以为是先开花后结果,可自那三年后,柳蕙心再无喜讯传出。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尤其齐秀才的读书人,满心想让自家出个官员。发现儿子是块朽木,怎么教都考不上功名后,满心想着教导孙子可他因为读书,身子虚弱,生子本就晚,当时已经年近五旬,怕再晚后力不从心,时常催促。
小夫妻俩生不出,齐争鸣就出了个主意,从外头抱养一个近三岁的孩子回来。怕齐秀才不满,还和妻子统一口径,说孩子是他在外找别的女人生的,取名齐和辰。
齐秀才如愿抱上孙子,果然再不催促,小夫妻俩日子好过,柳蕙心念及孩子年幼失母,又已是自己养子,两人有一辈子的母子缘分,平时多有照拂,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如此过了十多年,柳蕙心待人以诚,生意做得不错,齐家蒸蒸日上,女儿出嫁,儿子娶妻柳蕙心本以为就此含饴弄孙,等过几年将家中生意交出,自己就能安心养老时,齐和辰认的一位干娘不堪流言蜚语,上吊自尽。
好在发现得及时,将人救了回来。
说起这位干娘,也挺玄乎。当初齐和辰六岁时生了一场怪病一睡不起,大夫束手无策,刚好柳蕙心听娘家堂妹说这种像是中邪,便找了大师,最好帮其寻一位干娘续命,还给了生辰八字。
说是干娘,其实和柳蕙心年纪差不多,是个挺温柔的年轻女子。得知结这门亲戚就能救个孩子,对此欣然应允。说来也怪,就按着习俗认完亲的当晚,齐和辰就醒了过来。
玄学之事,有时不得不信。干娘于齐和辰来说,说是有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这么大的恩情在,人都险些被逼死。齐家父子自然不会干看着,很快琢磨着把人接回来。
有些事情,放在暗处或是不常见到不会让人起疑,这同处一屋檐下,柳蕙心又不是瞎子,很快就发现了齐争鸣对干娘程如梦不寻常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