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浸湿的汗,心脏空洞的没有着落。
“嗡”训练场响烈的震动抖了抖整个场地,一次又一次机甲起飞的瞬间,一次有一次回响。
她才想起刚才是个梦,也是她告诉梁髓之后的梦。
口述跟重现是不同的折磨。
苏玫瑰耸了一见脖颈,才发现视线能看见的地方是少年瘦白纤弱的指节,他握着刚才手里纸杯,手指摩挲着杯壁。
她突然觉得自己靠的地方过于瘦弱。
侧眸才看见。
她靠着他。
少年校服嗅着干净的洗衣服违味道,他垂着眸,浅浅的唇瓣薄窄又软。他温顺的像被抚平毛发的小兔子,藏在头发下的软耳几乎要支棱起来一样。
她轻抬头,偏了侧脸。
少年似乎感受到肩膀重量减轻。
惯性偏头。
泡得发软糯米似的脸颊缓慢蹭过苏玫瑰金色的碎发,最后一点点蹭过她鼻尖。
两人视线交织成一条线,在起飞呼啸的风中。
有什么像一掰就断了。
紧绷的自傲、还有那发了疯一样的恨意。
他们都是凶手,推对方陷入泥沼的刽子手。
靠近,
是彼此唯一救赎的光。
“我们翘课了,一下午。”苏玫瑰的嗓音有点哑,语气有点低。
梁髓之看着她,点点头。
“我知道。”
苏玫瑰跟梁髓之并排坐,偌大的体育馆,高高吊起的塔灯没有一缕是照向两人的。
她突然笑了,轻声又缓和,难得的正经。
“梁髓之,你跟我逃课了,傻不傻”
苏玫瑰伸直了腿,手肘撑着后面更高的台阶,望着远处塔灯照射下的反复训练的机甲,震动声嗡嗡落在两人耳中。
真是要命了,她没想到梁髓之会一直留到现在。原本以为听完故事,当是她帮他打架的“善意”,可他留下来,还跟她逃了课,真是要了她的命。
少年手里转着杯壁第三次顺时针。
终于开口。
“打架,因为我和钟离处境像吗”
这个重要吗
梁髓之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个重要吗可怜、同情还是喜欢对他来说有区别吗
苏玫瑰楞了楞,望向他。
知道他的意思。
靠近、对他好、救他、帮他打架都是因为曾经好友去世的原因
“不是。”
只是脱口而出,不需要思考。
她盯着梁髓之,少年的瞳仁是黑色的,像无尽的深夜,像吞噬的深渊。
“因为你是梁髓之。”
她喉头滚了滚,自我嘲弄“所以就做了。”
一生中太多的情话,太多的誓言,太多的不可预料没有主语,只是这三个字。
因为是你,所以做了。
这句话击碎了梁髓之所有的破防,即便她不是“她”,仅有的那么一点温存也被他在脑海,小心翼翼又可笑。
他鼻尖轻轻耸动,偏了眸子。
手里的纸杯几乎要握不住。
“没有学校的推荐也可以。”
猝不及防的话像决堤的洪水,他像活了过来,像真真正正得到了自己的灵魂。
“什么”苏玫瑰问了一句。
少年望向她,唇瓣抿成一条淡淡的线“没有学校,我也能得到第一名。”他攥着袖口,指节颤栗,浑身都在不可抑制的微抖。
他不明白这句话意味什么,他又凭什么跟她说这句话。
她又不是谁。
苏玫瑰撑了坐好,她看向他“你说什么”
oga少年轻阖眸子,沉默了一会,睁开眼。那双漂亮的丹狐眼一点点、一点点覆上光“没有学校,只有我也能考上第一名。”
梁髓之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要划破了、要撕裂了、要疯了。
突然一个踉跄。
整个人被抱住,从肩膀拦了过来
跌入了玫瑰味的信息素,没有抗拒的接受了一切。
“我以为你”苏玫瑰哽了哽,钳住了他肩膀。
低声“你被我毁了。”
这句话才是炸弹。
她那样自大、骄傲,因为他被诋毁打架、跟教务主任闹翻、懊恼难过就是因为怕毁了他。
梁髓之大脑一片空白,他看见被贴上纱布的后颈,只是低喃“我们不是疯子。”
他们不是疯子,他们只为彼此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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