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凌宇眼睁睁看着他爸把做豆腐的家伙都卖了, 连平时出街用来装豆腐的木箱都给卖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贺家的香火不重要了吗,他爹不是向来把贺家的香火看得最重要, 不然当年也不会把姐姐嫁给赵家的那个哑巴,这么多年还辛辛苦苦的供他读书。
他爹是不是外头有人了外头那个小娼妇是不是怀上了是不是已经生下一个男孩了他不再是贺家的独苗苗了
比起有一个闲着没事干的骗子忽悠了他爹, 他觉得后面这个猜测更合理。
老头子是不是打算把院子都卖了, 带着钱跑去跟那母子俩过日子,不要他这个儿子了
贺凌宇突然有了危机感,他爹卖完东西就出门了, 他偷偷跟在后面,有了钱肯定是给那狐狸精送去呗,去讨好人家, 不管他这个原配留下来的大儿子了。
贺凌宇一路尾随着老头子,就见这人进了一家首饰铺。
好嘛, 老头子对那对母子可真舍得,他一直都想要一块怀表,老头子一直没同意给他买, 这会儿倒是眼巴巴的去给人家买首饰,该不会把这次卖东西的钱全花进去了吧
“掌柜的, 刚刚进来的那个人在这儿买了什么”
首饰铺的掌柜见多识广, 什么样式的豪门恩怨和捉奸他没见过, 就算是小门小户,人多了算计也多, 再说客人也没让他保密,告诉别人也无妨,只是
掌柜的搓了搓手指,要知道消息行, 但是得花钱买。
贺凌宇摸了摸肚子,他花钱从来不留手的,身上就只剩下一枚二十文的铜元了,拿着这些钱他可以去面馆吃碗面,若是叫出去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贺凌宇肉疼地掏出身上仅剩的一枚铜元“说,他到底买了什么”
掌柜的收下钱,本以为也就是给个五文、十文,居然出手这么大方,果然跟刚刚那个老头是一家人,那他就多透露个消息。
“刚刚那人本来是想进来要三块长命锁的,不过应该是手里头的钱不够,换成了银镯子,小孩子戴的那种银镯,尺寸都比较小,不是给大人的,也不适合半大的孩子。”
“银镯子要了几个”
掌柜的伸出三个手指头。
这肯定是给那个小贱种买的,左手戴一个,右手戴一个,脚腕上是不是还得带一个老来得子,老头儿张狂得不轻啊。
贺凌宇这会儿不知是饿的,还是气的,都有点头晕了,他得回家吃点东西去,不能晕死在这儿,他要是死了,可不就便宜了那对狐狸精和小贱种。
老头子别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撇下他,等他吃饱饭,他就去赵家找姐姐,让姐姐劝赵家出面,绝不能让老头子带着钱跑了。
贺知年路上吃了顿包子,才带着三个小银镯登上赵府的门。
赵家是做布料生意的,祖上三代经商,在洛余这个地方算得上是一个有底蕴的家族了。
不过这年头什么生意都不好做,布料生意也如此,民国是一个特殊的时期,外来商品和技术的冲击,层层官僚的盘剥,都让生意人难做。
赵家至今都没有改进技术,还是采用以前织布印花的老法子,花样也没有推陈出新,因此生意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布料已经没办法送到外地去卖了,只能在本地消化。
本地才多大的市场,能买多少布料,而且价格也卖不上去。
照贺知年来看,赵家这几年的生意非但不能盈利,怕是还要往里赔钱。
“贺老伯可是稀客,是来看大少奶奶的还是来求见老太太的”
守门人一听是来见大少奶奶的,也没怎么为难,就让人领着去了,还好这位贺老伯识相,如果赶在这个档口来求见老太太,老太太肯定是不会见的。
赵晟虽然是赵家的大少爷,但却住在赵府最偏僻的院子里,所谓偏僻,也就是离赵家掌权人赵老太太最远的地方,连伺候的人都只有一个小厮。
三个外孙女,最大的招娣三岁半,老二盼娣两岁,最小的这个昨天刚出生,还没有起名字,不过就看赵家这起名的传统,大概又是什么娣吧。
三个孩子全靠当娘的照顾着,赵府硬是匀不出一个丫鬟来。
贺知年刚一进小院儿,就听见几个孩子的哭闹声,刚出生的小娃娃在哭,两个大的小不点儿也在哭,便宜女儿一边哭,一边哄孩子。
“赵晟呢他去哪儿了”
贺知年熟练地把招娣盼睇抱起来,一边一个,轻轻颠着晃着,这哄孩子的本事,自然不是继承原主,而是在周子义那一双儿女那里练来的,毕竟是干爸,那两个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贺兰泪眼朦胧“爹,你怎么过来了我孩子他爹应该在书房吧,他喜欢看书。”
“孩子都哭成这样了,他还能看得下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