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猫睁大了眼睛,胡须也颤抖两下,盯着沈映雪和江寒枫相握的手,痛苦地斥责道“这是我和主人两个人的事情,与你有何关系倒是你,哼,趁主人神志不清将他拐走,又做出这副暧昧的样子,枉你还是名门正派”
沈映雪的注意力全被他的胡子吸引去了,他讲话的时候嘴巴长得幅度很大,沈映雪离他不太远,能将他嘴巴周围的胡须毛孔看得特别清晰。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机器猫,越看越想笑。
江寒枫顿时有了危机感,把沈映雪往身后一拉,试图挡住沈映雪的视线。
机器猫不敢对江寒枫动手,沈映雪的态度让他有了优越感。
教主果然是记得自己的,哪怕他做出那种事情,以往的情谊仍旧在
庭轩是被魔教从山下抓上去的,他反抗过,但是一点用都没有,要是说出或者做出与逃跑有关的事情,绝对会被整治得很惨。
他只能把所有的心事收敛,做出谦卑谨慎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跟在沈映雪身边伺候。只有在夜半时分,才敢想念家里,想念原本自在的生活。
所有当他遇到了正道的人,知道他们是过来铲除魔教的时候,庭轩果断选择了背叛。
他以为摆脱了魔教的束缚就能回到从前,却没想到,离开魔教的庇佑,他的日子更加难过了。
他想方设法离开的地方,竟是唯一的避风港。
庭轩的样貌很美,那是一种女儿似的阴柔的美。他五官柔和,一双杏眼更是无害,眼中似有星光闪动,又像流水一般含情脉脉。他的皮肤很白,唇色鲜艳,如同涂了口脂,骨架也小巧,不似成年男人那样强壮。
他有才情,但是武功很低微,离开沈映雪后,正道也没有管他的死活,被一些好男色的登徒子戏弄了很久,抓到他们的别院去禁锢起来,备受耻辱,庭轩知道,这种恶心的人不少,他从前也不是没见过,可是在魔教安逸惯了,他的自尊心也似乎比以往更高,受不得这样的,险些一头撞死算了。
好在他找准机会,去厨房抹了些锅灰在脸上,悄悄扮作小厮逃了出来。从此他不敢再以真面目示人,故意弄得自己邋里邋遢,好似流浪的乞丐。
这样的日子并不好过,庭轩觉得自己甚至不如一条狗。他也愈发后悔背叛了魔教。第一个冬天,新年寒冷的夜里,外面烟花灿烂,庭轩独自躲在小巷子里,连点火都没有,才记起了沈映雪的好。
从前是他想错了,他总觉得沈映雪恃强凌弱,从来不把人当人看。离开魔教之后,庭轩才想到沈映雪的好。
他是个真君子。
沈映雪失踪之后,荀炎到处找他,庭轩也知道了这件事。他默默下了决心,不能在这样堕落下去了,教主神志不清,武功全失,需要有人照顾。
如果能找到他,带他去更加偏僻的地方,他们或许能回到从前。
这是庭轩唯一的机会。
面具遮挡住了沈映雪的上半张脸,但是这不妨碍庭轩想象他此刻的神情。以前荀炎带沈映雪出来,都会给他做一番遮掩,比现在的半张面具严实多了。
沈映雪样貌很好,不同于庭轩的阴柔,他身上有一种走马章台的少年公子般的富贵华丽,只是他的气势过于强大,令人不敢靠近。疯了之后倒是柔和很多,平起来平易近人。
庭轩看到沈映雪笑,也生出一股亲近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他朝沈映雪伸出手,“主人,跟我一起走吧。”
江寒枫和庭轩都将期待地看向沈映雪,等待他的回答。
“我们是不是见过啊”沈映雪问。
“是。”庭轩心里很难受,沈映雪何等英明神武的人,会落到现在这幅局面,也有他的一份。他勉强勾起嘴角,“您常常去集市上逛,我们遇到过很多次。只是那个时候,我衣着打扮与今日不同,没想到您还能记得我”
“别说了”江寒枫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庭轩没有跟他对着干,因为他也看到了,沈映雪的脸色突然变得很苍白,刚才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他颤抖得很厉害,视线不知落到了何处。
江寒枫最先察觉到沈映雪的异常,他握着沈映雪的手,能感觉到沈映雪的体温在一瞬间变得冰凉。
在玉鼎山庄相处了一个多月,沈映雪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
“沈映雪你看到了什么”江寒枫握紧了他的手,向他靠的更近一些,“醒一醒,别怕,那都是假的”
“他那个人”沈映雪看着远处,突然抬起右手,神态也不复往日的迷茫,江寒枫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以往的锐利。
“你记起来了”江寒枫问。
沈映雪低低地笑了起来,这个笑声比刚才还要神经质,庭轩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向沈映雪的眼神带上了恐惧。
“当然了。”沈映雪依然注视着那个方向,脸上带笑,用很轻的声音说,“谁会忘记自己的仇人呢我的手现在还疼着呢。”
江寒枫顺着他注视的方向一看,只见隔着几条街,有一座酒楼,大概有四五丈高,附近没有比它还要高的建筑,从这边看过去,视线毫不受阻。酒楼的窗户做的很大,此刻三楼的窗户是打开的,伏晟正对着窗户,与其他人相谈甚欢。
沈映雪眼睛微红,朝酒楼的方向走去,江寒枫连忙拽着他转身进了旁边的巷子里,把他按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