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苏提着手上的食盒往隔壁走。

不知道是不是小谢同清秋说了什么, 至少这家伙现在看她没那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清秋打开院门放她进去之后，屠苏苏便看见小谢坐在轮椅里，就在不远处的廊下等着她。

屠苏苏提着食盒加快步子, 很快到了她跟前。

“就这么几步路, 你也要出来等”她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十分像是在撒娇。

小谢似乎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接过她手上的食盒放到膝盖上, 低声问“这是点心吗”

“对呀，”屠苏苏推着他的轮椅往屋里走“我今天早上做了桂花酥和樱桃酥，都给你尝尝。”

那天夜里与小眉的谈话, 她并没有和小谢细讲。

因为她总隐隐觉得, 自己还需要时间好好思考一下。而且以她对小谢的了解，贸然和他说出这种前途不明朗的话，他大概又会难受。毕竟比起屠苏苏，他似乎才是更加敏感的一方。

再说她现在的确还有别的事情要考虑, 比如千帆的请求, 关于帮千帆找主人的事情可实在是迫在眉睫。

“怎么走神了”

小谢的声音响起来，一下把屠苏苏拉回神。

“没什么。”她摇摇头，又四下看了看小谢的院子。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从正门进小谢的院子，虽说布局和她自己那间并没什么很大不同，但不知为何, 她就是觉得这里比她的院子要幽静雅致许多, 只是偏着的那几扇房门似乎都上了黄铜重锁。

“那些屋子都上锁了”她下意识看到什么便问什么。

小谢大概是循着她的指向看过去, 眸色微微变化了一瞬，轻轻嗯了声，又说“拿来堆杂物了。”

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到院中花花草草上的屠苏苏并未察觉到小谢那一刻的不自然。

等进屋后，屠苏苏难得在大白天认真看小谢屋里头的摆设。她觉得眼熟, 马上回忆起来，这屋子与小谢在谢家老宅住的那间屋子几乎无甚差别。一样的窗明几净，一样的带着没什么人气的过分整洁。

“坐这里。”

小谢摇着轮椅，引她坐到了案前，顺便把食盒也放到了案上。

只这么一瞧，屠苏苏就看清了放在旁边的成摞经卷，顿时脸皱成了苦瓜。

身旁传来一声轻笑，小谢慢悠悠道“你应该记得今日是来做什么的吧。”

她记得，是来补课的。

早在武技比赛之前，她就央小谢给她补课，虽然中间耽搁了许久，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小谢拿下一叠经卷来摊开在她面前，在窗边漏进来的光线里点了点经卷上的题目“虽说你现在主修武技，但经纶毕竟是通识，若是要入宗门，也是不能够放下的。”

屠苏苏本来有些被他好看的手吸引注意，只是听到“入宗门”三个字，不免又联想起小眉的话，瞬间有些不自然，一改稍显懒撒的姿势直起了身。

“怎么了坐得不舒服么”小谢似乎以为是她的椅子有什么问题，托着她的胳膊低头检查了一下她的位置。

“没有，”屠苏苏很快摇头，拉拉他的袖子要他快点开始。

小谢抬头看她一眼，眸子里漾了点光影闪动，有些打趣道“苏苏竟然这么积极”

屠苏苏脸上一红“你什么意思嘛”

然而小谢却是一面替她整理笔墨，一面慢条斯理道“我本来以为还需要准备点奖励，你才会乖乖集中注意力听我讲解。”

一听到奖励，屠苏苏顿时眼睛亮起来。

“奖励什么奖励”

然而她问地急迫，小谢却未停手上的动作，只是轻轻扫了她一眼。这一眼又是被纤长的眼睫掩着，只流动出零星旖旎的波光。

屠苏苏脑子里像是绷断了一根弦，又似叮咚一声响，她眨眨眼，突然无师自通地预料到这个奖励是什么了。

可是小谢也太自以为是了吧，她脸红红地想

然而她还没理清思绪，小谢便已经打开经卷，指着她之前错过许多次的一题讲了起来。

唔，可是他突然又十分正经地不提那事，竟然让屠苏苏有几分失落。

不对，她本来就是来补课的嘛屠苏苏皱着眉，终于自发严肃地投入到小谢的讲解中。

但说真的，小谢的确是比先生讲得好一些，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一部分原因是讲的人是小谢，屠苏苏才听得格外认真。

小谢大概是把她前几次小测的问题都归纳总结过一次，还针对她的问题补充了很多背景知识，把这些娓娓道来地给她讲清楚后，屠苏苏觉得这些东西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得记住了。

他还专门为她准备了很多其他题目，几乎是讲完一道便会提问一道类似的，以此来检查她到底有没有真的理解。

当然，好归好，大概讲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屠苏苏便有些注意力涣散起来。

小谢已经换到了第三本经卷，他压着经卷的手背微微用力，便有清晰的手筋突起，玉一样指骨修长地点点这里又点点那里，讲解的嗓音柔和低沉

屠苏苏一面有些心猿意马，一面觉得脑袋犯困。

直到她惊醒一般抬起头，才发现小谢正微笑地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