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谢又有些谨慎地抬起眼睛看她“你自己怎么想”
“我也不知道。”屠苏苏摇摇头。
爹娘待她是很好的, 甚至和弟弟比起来,说是更加偏宠她也不为过,而且以她自己的感觉, 也并不是那些寻常宅斗情节里的捧杀之类的, 爹娘的真心她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你的父亲母亲待你如何”小谢又问。
“挺好的。”屠苏苏垂下眼睛掰着指头数“我说想习武,他们就给我找武教师父,也不会强要我学我不喜欢的女红啦什么的, 平日里衣食住行从来都是极好的。可是”
屠苏苏脑海里又想起曾经其他小姐说过的那些话“只不过,之前也有人和我说,娘亲这样纵着我或许不是待我好, 因为若是我不会女红, 以后去了夫家要吃苦。”
小谢闻言一顿,进而微微皱眉,把勺子搁回空碗里,像是在很认真地思考她说的话。
“为何不会女红进入夫家就会受欺负”
嗯屠苏苏又是一愣。
“对不住, 或许是我对婚俗这方面了解还不够多, 只是我没想清个中有何利害关系”
他这一问,还真把屠苏苏问住了,她也皱起眉来细细想,迟疑答“或许,不会做针线会被夫君或者婆婆瞧不起”
听完这话, 小谢眉头却是骤然一松“啊, 是这样啊, 那你不用担心,就我个人经验来看,练武还是要比做针线更累些更考校毅力,你都会武了, 怎么可能因为不会针线被嘲笑。”
见小谢突然放松下来的神色,屠苏苏竟然也跟着古怪地轻松起来,只是对方说的话倒让她有了另外的注意点“小谢你做过针线吗”
不然他怎么会说从个人经验的角度出发
对面的少年眼睛倏然睁大,有些惊讶地看她,大概是未料到话题走向会朝这里发展,以至于面上有些轻红。
他握拳眼唇清了清嗓子,低声答“呃,从前自己补过衣服而已。”
“你好厉害啊。”屠苏苏托着脸由衷道。小谢武功练得这么好,居然还会做针线。
不知为何,看见屠苏苏亮闪闪的崇拜眼神,小谢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眸光躲闪“也不是那么厉害吧”
只是,屠苏苏转念一想,小谢居然还要自己补衣服,怎么听着像是过得十分清苦似的。
难道这是什么特别的修行方式吗毕竟她自己的衣服要么是小眉补的,要么就是娘亲用巧思来给她缝成花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小谢又拧起眉头重新看向她“虽然如今你的父亲母亲待你很好,但若是未来生变,你也应该为自己找好后路。”
“后路”屠苏苏有些懵懂。
见她这样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小谢难得叹了口气,只幽幽道“罢了,若是你觉得事情有不对劲,也可以给我写信,我会尽力助你。”
他这话一出口,屠苏苏的脑子立刻就活泛起来,毕竟小谢实在是她见过最好看最靠谱的人了,她立刻越过小桌激动地握住对方摆在上头的手。
“真的吗”屠苏苏拿出自己最诚挚的笑容,又问“你确定吗”
小谢一开始像是被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回味过来屠苏苏的动作,立刻微微睁眼想要把手抽出来,但屠苏苏可是天生力气大,两只手死命攥着不让动。
小谢的手怎么这么滑他常年练剑都不长茧子的吗
“你我”小谢耳朵都红透了,看看他们交握的手又看看她,半晌又叹了口气道“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口说无凭。”屠苏苏眸光一扫,就看见他身上唯一的饰物,一枚腰间挂着的小玉佩。
小谢循着她的眸光看过去,显然明白了她正看着什么。
“不行。”他飞快用空着的一只手遮住玉佩。
“别这么小气嘛,”屠苏苏抓着他的手不松,小声嘟囔“你这玉佩的料子不够好,样式也老气,我真的不是图财来的,就是想留个信物。”
这玉佩若是放在蜀中,只怕都卖不出价钱。
然而奇怪的是,她这话说完,却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气压变低了些。她立刻抬头看小谢。
少年微微垂了眼睛,方才脸上的红晕褪去,反而显得有些苍白起来,他的眼睫颤了颤,半晌才低声答她“可这是父亲母亲赠给我的第一件东西。”
准确的说,也是父亲母亲赠给他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
呀,闯祸了。
就连屠苏苏都能看出来小谢有几分伤怀,毕竟若是自己诊视的东西被旁人说廉价,生气是肯定的。
“对不起,”她很快道“我不知道,你别放在心上,我还是觉得这个玉佩好看的,不然怎么会瞧上它呢。料子和样式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看戴在谁身上,你看,你一戴,就显得它特别好看特别贵气”
她还待啰嗦找补,小谢却是抬起头轻轻看了她一眼。
“你也不用说这么多。”他抿了抿唇,又道“那,你一定要妥善保管。”
屠苏苏愣愣地眨眼,这就给她了刚刚不是还不情愿
她有些惊讶,以至于小谢微微挣开她的手时她也没多阻拦,只怔怔看着面前的少年轻轻卸下腰间的那枚玉佩,动作十分小心。
他交给她时依然有些留恋的看玉佩,甚至让屠苏苏有几分夺人之爱的愧疚后悔,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说这个了。
“毕竟是为了践行我的诺言,”小谢郑重道“而且,我也没交过什么朋友,你还是第一个,若是父亲母亲知道这玉佩有此用处,应当也会欣慰。”
这下,屠苏苏也觉得手里这块玉佩沉甸甸起来,这玉佩对于小谢来说可实在是珍视之物。
“我会好好保管的。”屠苏苏想,就锁到衣服箱子最里面的小匣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然而等屠苏苏回了房,竟然发现娘亲就坐在屋里。
“你跑哪去了”娘亲笑眯眯地问。
屠苏苏背脊一凉,感觉冷汗都快从脸上滑下来了,她寻常自己去城里玩,也没见娘亲这么上赶着来追问她啊
难道她这么快就露馅了
屠苏苏觉得怀里的玉佩有些发烫,不过到底还是假装坦然道“就是和小谢一起去城里吃了冰粉嘛。”她走进来喝了口摆在桌上的茶,补充道“他最近帮助我练习耐力,我很感谢他,这不是他快要走了么,所以我”
然而她喝完茶再看娘亲,发现娘亲笑得更奇怪了。
“我们苏苏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