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干干！”

几个中年男人要么就是大腹便便，要么都是尖嘴猴腮，只要聚在一起就是讨论着洗脚按摩的事情，他们很张扬地讲述着自己的风流韵事，引得一旁几桌的顾客都暗自怎舌。

“阿方以后就算没有我了，也不可以去那种不干净的地方变成油腻的男人哦，听见没有?”

林有兮假装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我可不想看到我们阿方变成这种大腹便便的男人。”

“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没有你了，别说傻话，不让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你还想跑。”

“我是很想跑啊……但是我又舍不得……”

林有兮被梅方揽在怀里，既幸福又透露着一丝无奈。

“我们俩越是这样亲热，沉没成本越高，你就越是喜欢我，以后我发病的时候折磨你，你就越是离不开我。”

“但是你清醒的时候，也是越喜欢我了不是么?”

“我还是希望咱们能和平分手的来着……”

林有兮咕哝道“真不想发病的时候折磨你。”

“咱们都没交往呢，怎么和平分手啊。”

梅方说着便和林有兮嬉闹起来，这时隔壁桌的一个秃顶中年油腻男当即挥手喊服务员过去:

“妹子，来一下！”

“要加什么吗。”

服务生小妹揣着菜单来到饭桌前。

“给我们再来一箱啤酒，然后再加一下——”

这边的中年男人正在点单，一旁长相尖嘴猴腮的男人开始细细打量服务生小妹，在她转身的时候在她pg上狠狠拍了一记，发出猥琐的笑声道:

“哈哈哈，妹子你屁股这么翘，人又好看，不去当JS真的可惜耶！”

“在这当服务生能赚多少钱?要不要哥哥带你去螺湖见见世面?”

“哈哈，老刘，你又开始你的恶趣味了，别拉别人良家孩子下水啊。”

“我只是可惜嘛，妹子你要是跟我去螺湖，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一个月十万起步，这不比在这一个月挣几千块钱强——”

尖嘴猴腮的猥琐男话音未落，之前被他拍过pg的服务生小妹当即走上前去，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把甩了对方一记重重的耳光，清脆的响声甚至让整个场面都沉默了下来。

“你他妈的小贱人，说说玩玩，还动手是吧，啊?”

面对几个中年男人的围堵，服务生小妹依然泰然自若:

“是你们先动手的。”

“拍下pg是掉了你几块肉了，你以为你自己值几个钱?你把我兄弟脸都打肿了，你觉得咱们这事儿能这么算了?”

“不然呢?”

服务生小妹本来不打算理会这几个中年男人准备离开，却被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攥住了手腕，“今天你不给哥几个好好道歉，你还想走?”

“你他妈有病吧，我为什么要给你道歉?”

服务生小妹试着挣脱着中年男人的拉拽，几个中年男把她堵着了也不让她走。

这会儿店家老板也急匆匆跑了过来搓着手询问事由，结果被其中一名大汉推到在地，见他们来势汹汹，老板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是拉拽着让对方不要再闹了。

眼见服务生小妹与几个顾客发生争执，状况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一旁的顾客都只是在一旁看着，有几个想要上去劝架的都被身旁的同伴拉住——这几个都有些醉醺醺的样子，指不定能惹出什么事端来。

这时，梅方便凑向一旁的林有兮:

“有兮，你到远处地方待着，如果事情发展不对劲的话，就帮我们报个J。”

林有兮摇摇头，一把攥住梅方的手腕，“你想着帮忙是吧?一个人不行，我得跟你一起——”

“听着，我得先保证你安全我才能放心行动，把你牵涉进来我会后悔死的。”

梅方冲林有兮笑了笑，“而且我也不是要和他们打架，我哪里打得过啊?我只是和他们讲道理，先相信我吧。”

“嗯……”

林有兮满是担心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几个醉醺醺的男人靠向了服务生妹子。

“妹子，今天你打了我哥们儿一耳光，我们兄弟一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今个儿我们几个一人还你一耳光，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

服务生小妹低着头咕哝着。

“嗯?”

“……”

服务生小妹又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中年男人凑过去要听服务生小妹说话，服务生小妹当即一脑袋狠狠地磕了对方一下，并冲着抱着额头蹲坐在地上的中年男大吼道:

“我说——”

“是你妈！”

服务生小妹的过激举止立刻引起了旁边一个大汉的暴怒，他挥着拳头就要往服务生小妹的脸上招呼，就在这时，一个手机忽然对着几个大汉进行怼脸拍摄，这让这名大汉当即缩手回去，并且指着梅方威胁道:

“你拍什么?不准拍！我跟你说……你、你少管闲事，再拍就当心你脑袋开花！”

“现在是法治社会，有什么问题大家心平气和解决，不要动不动就动手打人。”

梅方一边拍着脸一边解释道:

“打赢了坐L输了住院都不好，更何况你们还欺负一个女孩子，这样传出去上热搜影响多不好，你们说是不是?先把人姑娘放了，上次谭山事件的教训你们忘了吗?”

这个事件还是去年发生没多久的，几个男人虽然有些醉意，但显然只是狐朋狗友类型的哥几个儿，完全没到混混的地步，经梅方一提醒后都感觉有些后怕，为首的秃头男已经有了要收手的意思——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被服务生妹子甩了一巴掌的尖嘴猴腮男显然没有平息自己心中的怨气，只见他抄起一个塑料凳，朝着梅方脸上砸了过去。

“管你几把毛事，给老子滚！”

梅方这边正要回应什么，一旁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趁着梅方吸引注意力的工夫，方才的服务生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脱了身，只见她抄着半截空啤酒瓶，指着几个中年男叫嚣着说道:

“要打架是么，来啊！打死了最好！我就贱命一条，跟你们这些鹏城人上人一换一我也不亏！”

大家虽然之前一直闹矛盾闹纠纷，但都是些小打小闹，在场也没有说很强壮的壮汉，谁曾见过这么可怕的势头?

这会儿连尖嘴猴腮男也沉默了不说话，僵持的场面不一会儿就被警笛声打破——

这是梅方的同伴林有兮见情况不对主动报的J，JC来了之后林有兮也第一时间跑到梅方身前查看他的情况。

“你有没有受伤?刚才砸了你一下，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那只是塑料凳子。”

“这里磕破皮了都……待会儿回去帮你贴个创可贴。”

“嗯……先等JC处理下吧。”

因为纠纷造成的影响有限，也没有人受很严重的伤，民警当场进行了调解，梅方和林有兮也作为重要目击证人完成了现场笔录。

此时梅方注意到服务生妹子因为刚才砸碎啤酒瓶的举动导致手上流了很多血迹，当即走上去询问道:

“你的手流了很多血，去医院或者诊所处理下吧?”

服务生妹子轻轻点点头，“抆抆就好，我待会儿自己去。”

“待会儿去做什么现在就去吧！”

“……”

服务生妹子摇摇头，“还没下班，今天要拿全勤。”

这……这是什么打工人的觉悟啊，连社畜梅方都要忍不住感慨吐槽了，一旁的林有兮也劝说道:

“赚钱哪有命要紧，你还是赶紧去吧！你是不是怕被报复?这样吧，我们陪你一起去。”

於是服务生妹子就带着梅方和林有兮一起走向不远处的诊所。

毕竟梅方是刚才第一个也几乎是唯一一个出来劝架的人，服务生妹子对他的态度跟一开始点单的时候比起来友好多了。

“刚才是你们帮忙报的警吧?谢谢……谢谢你们。”

“没事没事，还是先看看你的情况吧。”

梅方说着也叹了口气道，“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找你麻烦。”

“没关系，我今天也是打工最后一天了，明天就辞工不在这里干了。”

“原来她是最后一天上班吗，怪不得对我们这么冷淡。”

林有兮在一旁正用白梅县的家乡话跟梅方调侃着，这时服务生忽然接过话茬，用家乡话提醒了两人一句:

“我听得懂哦。”

“老、老乡啊?”

林有兮显得十分震惊，而后她也想起了刚才梅方的举动，於是昂着脑袋望向梅方的脸，“你还真认识她?”

服务生妹子倒是显得很惊讶:“我们认识?”

梅方点点头，“只是感觉像……嗯，你是不是叫彭雪?”

妹子有些难以置信地点了点头，“我已经很多年没回白梅县了，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我们是初中同学，不过你对我估计没什么印象，就是班主任是——”

“不要提那个傻逼的名字了，我听到就想吐。”

彭雪冲着梅方微微笑，“我对你确实没什么印象，你叫什么名字?”

“梅方。”

“……”

彭雪皱着眉头想了想，“确实没什么印象，你估计是好学生那一类的人，我是不良嘛，辍学之后基本一直在鹏城打工，没本事的人没读书的人就是这样的。”

“也别这么说……都挺不容易的。”

彭雪摇摇头笑了笑，“我在这已经混了十多年了，结果还是混成这个鬼样子，让你看笑话了。”

“辛苦了。”

“对了，梅方。梅方是吧……既然是老同学，我也不怕你笑话。”

彭雪盯着梅方说道，“待会儿去医院，你能帮我垫一下医药费吗?我工资还押在老板那里，现在手头上没什么钱，工资一发我就还你。”

不肯去医院的原因、是这个么……

梅方讶异的同时也感到一阵辛酸，但他只是轻轻点点头微笑，“没事。”

梅方和林有兮陪着彭雪去诊所处理了伤口，接着彭雪便邀请梅方林有兮到她家坐一下，因为家就在不远处，两人也没拒绝。

与梅方林有兮住的小区房不同，彭雪住的是城中村的农民房，这种自建房主要是以一个大单间为主配置有极小的卫生间、厨房和阳台，一个人过也能凑合着过的样子。

彭雪的屋子里堆了蛮多的杂物，进屋时贴身衣物也是随便摆放，性格稍显脱线的她赶紧收拾好之后，便给两人倒了杯茶，闲聊了一些久远久远关於白梅县的故事。

林有兮并不讨厌跟着梅方一起认识这些白梅县的老乡，听她们说一些过去的事情，也让林有兮会有些特别的领悟。但是彼此之间能聊的话题实在太少，两人也不敢问彭雪在鹏城十多年为什么还只是做服务生打工。

一直到林有兮的目光落在屋子角落摆放着的一把“吉他”上面。

“彭雪，你喜欢音乐是吗?你是玩吉他的?”

林有兮指着一旁的乐器说道。

“嗯……我是学着唱民谣的，有的时候会在清吧驻唱，不过你指的那把是尤克里里啦，不是吉他，我的吉他在这里呢。”

彭雪说着展示了自己的破木吉他，接着又摸了摸鼻子笑道，“不过我的这份工作不怎么来钱，我自己写的歌也没多少人听，毕竟在鹏城不知飘到什么时候才会死，反正我死也不会回去做扶弟魔，就当是在这边苟活的一点心理寄托罢了。”

也许是太久没有分享自己的心事，彭雪短短几句话好像隐藏着很多很多的过往信息，但梅方林有兮也没细问，林有兮主动询问起彭雪关於音乐梦想的话题。

“可以把你写的歌弹给我们听听么，我有点好奇。”

一旁的梅方提醒林有兮道，“有兮，你别忘了她的手——”

彭雪听过后倒是笑得很洒脱，“啊哈哈哈，我胳膊没事，你们想听我还很开心呢！正好去去身上的晦气，遇到下头男真的很无语，就当是作为你们帮我忙的谢礼好了。啊对了，钱后面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梅方。”

“没关系，你威信上和我说声就行。”

於是彭雪拿起了自己的那把破木吉他，短暂调音后，开始闭着眼睛为梅方和林有兮演奏这首《美好事物》。

【盛夏你归来听蝉】

【再游於北方知寒】

【沿途不枉为少年】

【终有个结局圆满】

【你看，顽皮细雨招摇过云帆】

【修理过小店某处忽明忽暗的灯盏】

【你听，江水流过人家吵着要上岸】

【你去过烟花三月的江南】

【你看，秋月温柔撕破了花瓣】

【却只为迎着暮冬大雪纷飞时贪玩】

【你说要忘却所有不愉快的片段】

【把美好事物纯真地走完】

抱着怀里的吉他， 彭雪仿佛完全变了一个新的形象，从冷漠厌世的精神小妹变成了追逐着音乐梦想、元气满满的文艺女青年。

林有兮靠在梅方的肩头静静听着彭雪的演奏，似乎在彭雪的音乐中回味着遥远的过往回忆。

梅方也沉浸在彭雪小小的、狭窄的，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中，感受着她的倔强，以及——

永远心存希望。

这章的烧烤店事件思索了很久没有想到非常好的破局方法，怎么写感觉都有些老套，不过那段确实也不是什么重点，跳过就好吧。

写if篇真的很苦，因为除了主角之外，写的几乎就是我真实的身边经历，真实的普通人生活，再和正文主线对比下境遇，就更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