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萧百婳为了他的生辰礼扎得十指都是孔后, 褚瑜万分心疼，抓着小姑娘的柔荑反复查看，这越看, 就越是觉得严重, 仿佛那几点小孔是扎在他的心上，想着就要传唤太医。

萧百婳一惊，连忙阻止道“这多大点事儿, 不需要太医。”

“疼吗”褚瑜眉头拧得死紧。

萧百婳摇了摇头, “不疼，这就点小伤口，几天就好了。”

下一刻, 褚瑜小声道“但我疼。”

萧百婳微愣, 瞪大眸子, 这下换她着急了，“你哪儿疼了”

并未直接回答，褚瑜不咸不淡地反问道“婳婳，你是谁的”

“”萧百婳觉得这话题跳得也太快了点，简直是从北半球跳到南半球，可还是斟酌了下会让人满意的回答，“你的”

果然，褚瑜相当合意这个答案, 又道“既如此，婳婳的手也是我的。”

萧百婳“”

见她似乎不明白, 褚瑜又解释道“婳婳是我的, 那婳婳的手也是我的，婳婳会疼，那我自然也会疼。我疼, 就会请太医来看，所以我要传唤太医过来了。”

这一长串跟绕口令似地，萧百婳勉强听懂后，还是选择捂住他的嘴巴。

“唔”褚瑜很不满她这副帕讳疾忌医的样子，瞪着眼看她。

萧百婳面不改色地威胁道“你敢叫太医，我就敢让你装病。”

褚瑜“”

最后自然是以各退一步收尾。

萧百婳接受了褚瑜让明忠拿来的高级药膏，还在他面前举三指向天发誓，每日都会乖乖地擦药；而褚瑜也未真的传唤太医过来，只是凉凉地警告小姑娘，以后莫要再这样了，礼轻情意重，只要是她送的，他都喜欢。

小皇帝的寿辰之日过了，随之到来的便是萧百婳的生辰。

萧寒近来貌似特别忙碌，总不见人影，以前偶尔夜里在府中散步消食皆会遇到，如今萧百婳已不知有多久未见到一面了，就连今年的桂花酿圆子也是由他的小厮送过来。

亏她还挺期待终于能久违地见一面呢。

不过她也没沮丧很久。

吃完那碗甜滋滋的桂花酿圆子后，便启程前去宫里了。

也不知太后是如何得知褚七每日带她的路线，竟在途中就埋伏眼线，叫人拦了下来。萧百婳跟褚七不知如何是好，无措地对视一眼，过了片刻，还是被那位宫女的三寸不烂之舌给拐骗过去慈静宫。

萧百婳走进去，直接免了礼，旋即就被人带到太后身边坐了下来。

太后让碧瑶将礼物呈上来，交给了她。

那是一块玲珑翡翠玉。

萧百婳不是没有见过玉，只是她从未见过如此上好的玉。这块玉的色泽极佳，她高高拎起，外头的光线透过一旁的窗子衬出玉的全貌，光影于碧绿由上至下滑落，亮了她的眸。

这时她才看清图样，雕刻工夫细致惊艳。

是两只鸟。

可惜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品种的鸟。

太后笑得和气，“这是比翼鸟。”

萧百婳很是诧异，她虽然辨别不出模样，但还是清楚比翼鸟象征何意。

太后看出她的想法，“这玉呢，是哀家的母亲在哀家进宫当妃之前赠予我的，原是希望哀家嫁给高官之子，与一人相守，结果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哀家竟成了这深宫的女人。”

萧百婳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不知该从何安慰起，毕竟她日后也可能会成为其中一员。

“后来有一回，哀家求先皇让母亲进宫一趟，本是想把这块玉还给母亲的”

话音戛然而止。

等了好半晌，愣是未听到下文，萧百婳忍不住出声道“娘娘”

似是在回想那些已入土的往事，太后闻声，回过神来，眼眶多了些湿意。她平静地说下去，“母亲不收，她说这是一代传一代的传家宝，本就该传给哀家。哀家虽是个意外，但终究还是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日后孩子也会找个妻子，到时再传给那姑娘便是。”

“可陛下”萧百婳慢吞吞地吐出字眼，“或许不只有一个妻子。”

太后顿了一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隔了会儿，才摇头叹气，无奈道“但你是陛下唯一亲口向哀家坦白心意的姑娘。”

虽然是早已知道的事情，但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总是多了那么点儿羞耻。萧百婳双颊微红，将玉给收进袖中内袋，“臣女谢过娘娘。”

太后笑笑，又拉着她继续闲话家常。

然而萧百婳没那心情在这儿待着，面色焦急，开口想说话。

太后却像是没看出来一样，不给机会，依然悠哉地自说自话。

萧百婳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而另一边。

褚瑜在宁勤殿的台阶上来回跺步，随着步数的增加，他的脸色越发难看。冷宫再远，也不至于半个时辰仍见不着人影，更别说还是由褚七带来，他想，是时候扣褚七的俸禄了。

褚七就在自家主子下定决心要扣钱的那一刻，恰恰抵达。

只有他。

没有萧百婳的影子。

褚瑜沉声质问道“人呢”

褚七如实禀报。

一听是太后的手笔，褚瑜脑袋就炸了，雄赳赳地朝着慈静宫的方向大步前进。

褚七心想，接下来应该是不需要他了。

正打算退下，却听到小皇帝的声音从前面幽幽传来，“褚七行事无效率，扣三日俸禄。”

“”褚七表示，他想哭。

他也很无辜好不好

本想通风报信，谁料太后早已预想，特地派了慈静宫最能言善道的人来对付他，他虽在暗卫之中算得嘴巴利索的，但总归是比不过天天与人打嘴仗的专业人士，每每刚要回嘴，那人又继续拿别的话头堵住他的声音。

毕竟是太后的人，他也不好动用武力。

反反复复好几回，他最后忍无可忍，还是搬出了皇帝，才得以脱身。

在萧百婳的眼中，褚瑜一直都像是正读高中的大男孩。

满满少年气，偶尔小幼稚，但时不时也会让人感到安心。

可明忠却是早已服侍多年，看过皇帝的各种面孔，真实的，虚假的，抑或介于两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