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一早。
几人便起来准备所需的东西。
萧百婳与褚瑜去整理得以御寒的棉衣, 棉花需种植于较为干燥的地带,临城偏潮湿,故并未自产棉衣。褚瑜早已料想此事, 遂在启程之前, 便让人率先前去各地置办几箱。
担忧有人会借此贪小便宜,两人想了好半晌,得出个法子。
两人特意借了个铺子, 棉衣全存放在后院, 除却内部的几人,老百姓是无从得知总数到底多少。在来临城前,褚瑜为了能在事后好生安抚受灾之人, 特意调查了临城户口。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萧百婳提议可以实施后世的实名制。
领取者需先签下大名, 方可领取。
多数人自然是保有良心,明白其他人也同样困难,加之不愿让京城来的贵人看笑话,便听话地登记了自己的名号;然而这世间总会有些贪婪之人,恶劣地占用他人名头。
后世若不用先进科技直接刷身份证,也会有个整理好的名单,让人在自己的名字旁边表格签名。萧百婳却不打算这般做,她只是让人找了几张空白的宣纸过来, 叫临城百姓们直接找空白处签下自己的名字。
褚瑜自幼记忆便极佳,他记得所有名字所对照的年龄与性别, 故当他发现有一个略微古怪的人, 便会让暗卫盯着。
不排除是帮邻舍好友代取的可能性,所以暗卫也只是偷偷跟着。
随后若是一察觉不对劲,便会有所行动。
譬如某个签下本该属于姑娘大名的兄台。
暗卫凭着灵活的身手, 一路轻松地尾随他,直至他的宅居,本以为是家中有女,未料连个姑娘影子都未曾看见,反倒是看了一场变装秀,那位兄台特意换下先前的衣裳,改而选了件迥异的衣衫套上,这回还特意掩起脸面。
而后果然又再次前去领取棉衣的铺子。
他洋洋得意,自以为瞒天过海。
却不曾算到,他前脚刚踏出自己存放棉衣的屋子,后脚棉衣就被暗卫给偷走了。
那些棉衣再次回到了铺子。
暗卫回来报备,仍有些犹疑地问道“萧姑娘这样真的好吗”
“嗯”萧百婳忙碌之余,抽空看了他一眼,“褚八公子所指为何”
褚八老实道“这些人同样是灾民,虽说心不善,但毕竟家中也甚是困苦,我们这般直接拿走他们的衣物,岂非让他们继续受寒受苦”他们跋山涉水来到此处,是为了助百姓安全度过这回灾难,而非惩治小人。
萧百婳勾起唇角,“褚八公子,既然明白生活不易,那就更该互相体谅。若是每人都有着与他们同样的想法,认为只是多拿了一件罢了,那么剩下的那一半百姓该当如何”
褚八愣了愣,无言以对。
“是,他们也是这临城百姓的一份子,我们确实是为了他们而来。可如今他们偷了别人的名字,那我们偷走本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又如何不过是让他们遭了报应罢了。”
“再者,一人就是一件,该给他们留着的,我们也不会随意送出去。”
说到底,他们就是算准了那些人的心思。
倘若他们发现自己的棉衣不见了,并不会选择跑去邻居那儿胡搅蛮缠,指控他人窃盗,因为他们自个儿也做贼心虚,所以想必会利用相同的法子再次前来铺子领衣。
况且,他们笃定,这里的百姓大多数一拿到棉衣,是不会立马就穿上的。
不比京城达官贵人,棉衣对这些受灾的百姓而言,是贵品,是难得的,他们必定会好生对待,他们大多会选择先解决容易磨坏衣裳的家务事,稍稍净身,而后才将其穿上身。
那些无餍之人也是如此。
因此他们大抵需要花费好些时间才可能察觉到家中的不对劲。
到了那时。
安分守己的人也早已领取完毕。
至于郭宝林与萧乐瑶二人。
她们则是负责开粥棚,发放救济粥。
将白米、腌菜、鸡蛋以及少许新鲜葱末混合慢慢熬制成粥,虽说为了顾虑到人数,煮得比往常来得稀,但至少是有菜有蛋,勉勉强强能比白粥撑久一点。
而喝完粥后,粥棚旁还有宫人准备着热呼呼的姜汤,给他们暖暖身子。
萧百婳那头解决了后,就过来此处帮忙。
她看了看那锅粥,不由想起昨日向临城各处征收米粮时,那少得可怜的数量。也不知这寒灾何时是个头,再怎么省吃俭用,这些米粮总会有撑不下去的一天。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容他们耗费心力心去纠结为何少得如此离谱。
当前还是得先想办法延长饱足感,如此一来,每日就能减少一回施放。
肉比菜更能让人吃饱,搁在往年,临城过冬肯定会屯不少牛羊,可今年却是诡异得紧,老百姓家中皆失了它们的影子,更别说有肉可吃。她思忖了下,这季节上山或许还能猎到几只不畏寒冷的牛羊,抑或其他禽兽。
明白自己只有几斤几两重,便将主意打在有能力的他人身上。
凑到褚瑜身旁,她明知故问道“你的暗卫们应该都会打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