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烨对时夭的误会很大, 一路上说了不少书本上都没见过的酸词句,听得时夭都快要被洗脑了,险些对着顾袭清喊出一句“情郎”来。
“薛师兄。”
时夭决定严肃地和薛白烨谈谈, “我所做所为, 并非是你以为的那些缘由,你不必为此感怀, 更不要放在心上,这不是值得一提的事。”
薛白烨不赞同地道“你都将魔气转移到自己身上, 这还不算是能够值得一提的事鹤梦师妹,你何时能够不再如此嘴硬”
时夭嘴角抽了抽,实话到了嘴边不能说,她怀着渺茫的希望嘱咐道“我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薛师兄信也好不信也罢, 只希望不要将此事告知顾师兄, 全当不知道就是了。”
薛白烨郑重地颔首“我明白了。”
但愿你是明白了。
时夭心中腹诽。
他们回到青涛宗,薛白烨将寸心莲交给方仪佳,顺势跟过去帮忙。
时夭则留在屋子里照看顾袭清,她搬了个矮凳坐在床边,单手杵着下巴发呆。
这间房布局有点特别, 床头靠着窗户那侧,窗台上的绿植从盆中蔓延垂落,叶尖儿几乎要碰到顾袭清的额头。
时夭伸手,轻轻地碰了下叶片,食指第二指节处传来细微的痒意,像是错觉。她低头,发觉是顾袭清的睫毛,比一些女子还要浓密纤长, 根根分明,若鸦羽若桧扇。
她盯着盯着,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小心轻盈地拨弄了一下那把“小扇子”。
睫毛轻颤,短暂地跳起舞来。
人没醒。
时夭瞧着有趣,欣赏够了便顺手又拨了一下,做完后才觉得这行为太无聊,连忙缩回手。
然后,就和半睁开眼的顾袭清对上了视线。
时夭“”
她迅速调整好情绪,一本正经地道“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顾袭清眼睛极快地眨了两下,刚醒时眼中轻雾弥漫,又因情绪而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色,春色潋滟“方才。”
时夭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听顾袭清接着道
“你碰我眼睛的时候。”
时夭骤然哽住,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
顾袭清唇边掠起似有若无的弧度,目光随着时夭而动,稍许,他缓声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
时夭强行镇定,若无其事地道,“倒是你,当时干嘛跑过来替我挡啊”
顾袭清微滞了滞“我不知道。”
他将将从昏迷中苏醒,嗓音浸透着几分难言的沙哑,这般温声说话便宛如用羽毛轻搔耳廓,直让人背脊发酥。
时夭神色古怪地望着他,状似不经意地抬手摸了摸耳朵“你说不知道”
“当时我没有思考的空闲。”
顾袭清说的是实话,交手途中情况紧急,他察觉到时夭可能会有危险的瞬间就冲了过去,容不得多想。
时夭对上他的眼睛,无端被他眼中的情绪灼到,很快移开,落在他的手指上“那这么说,要是换成其他人,你也一样会这么做”
话音方落,她看到顾袭清的手指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顾袭清回答的话到了嘴边,不明缘由的停顿和犹豫,最终仍是道“我不知道。”
至少不是否定的回答。
时夭蓦地轻松不少,这答案符合她的预期,令她十分满意。
她掸了掸掌心并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语气随意地道“以后再有类似的事,不管是因为什么,你都不用来替我挡。”
说完她就准备走。
顾袭清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你自己呢”
时夭回首看他。
俯视的角度与往常不同,让顾袭清这样的天之骄子也显出些许触手可及的脆弱感,好像他轻而易举就能被摧毁。
顾袭清注视着她的眼睛,不愿错过她分毫的表情变化“在二十四星连环阵内,你将食物和药都留给我,又是为什么”
时夭道“横竖我们都是要出去的,那点东西算不得什么。”
顾袭清静静地望着她,目光洞察而了然。
时夭在这目光下浑身不自在,再次嘴硬“我乐意。”
顾袭清垂下眼,似乎无计可施,然而口吻十分坚决“那么我也乐意。”
时夭想还嘴,又意识到和顾袭清争辩此事没有任何意义,她表情几变,扬长而去。
脑后的马尾在空中划出凌厉而干脆的弧度。
顾袭清却只注意到她那懊恼又不甘心的表情,明显是想继续辩驳,却说不出话来了。
真是可爱。
那方。
时夭出了院子,准备去找个地方清净,好腾出时间来研究这股魔气带来的力量。
薛白烨迎面走来,招呼道“鹤梦师妹,你怎么出来了顾师弟情况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