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顾袭清没有她预想的那么凶残,但他十分重视这枚镯子。
这件事没得商量。
时夭认真开动大脑想了好半晌,忽然变回原形,九条蓬松的大尾巴张扬地在半空轻微摇晃,她用爪子一把拢住三条,正要动作,忽而警惕地看向极胥剑。下一秒便跳起来到床帐后鼓捣。
极胥剑“”
时夭折腾了许久,摆弄手镯时还是坐在床上背对着外面,颇为神秘。
“好了”
天近黄昏,时夭将东西藏在袖子里,站定在极胥剑前,“我修好镯子了,顾袭清人呢”
极胥剑晃了一下。
分明能说话,但它这次打死都不会再开口了,没有谁比它更清楚顾袭清当下的心境。
“又装死。”
时夭不大爽快地曲指弹了下剑柄,直截了当地道,“那你把结界解开,我去找顾袭清。”
极胥剑挣扎了一小会儿,根据情况客观地判断后,还是抽出了剑身,打开结界。
顾袭清魔化后连它这把本命剑都不愿意用,理智全无,只要想想他有可能变为其他魔种那般只知嗜血的怪物,极胥剑就接受不了。
时夭跟着极胥剑绕了七八个拐角,等眼前的景色开始肃穆荒凉,她瞬间就警觉起来,不动声色地和极胥剑隔开了距离,免得被它阴到。
长而寂静的高墙行道,极胥剑停在尽头的死路前,用剑柄戳了某处石块,墙壁开始松动,它又伶俐流畅地连戳了好几处,一道暗门显现。
时夭停下脚步“你确定不是在坑我”
极胥剑把剑身晃出了残影。
“姑且信你一回。”
时夭走进暗门,发现是一段甬道,里面没有照明物,靠着极胥剑剑身上的莹润白光才得以清楚视物。
“你原来会发光啊。”时夭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句,凉凉地道,“昨日夜里怎么不见你亮”
极胥剑已经装死得很有经验了。
甬道后是向下延展的阶梯,时夭走到这里便能模糊地听到些许动静,听不真切,只知道下面肯定是有人在。
“顾袭清在下面”
极胥剑肯定地“点头”。
时夭有点奇怪极胥剑向来是顺从顾袭清的心意,且顾袭清能知道极胥剑的动向,这事瞧着本该是顾袭清想要引她过来,但极胥剑的表现和感觉都不对。
她留了一手,将气息敛尽,又悄悄地释放幻术暂且迷惑极胥剑,才顺着台阶往下走。
下方逐渐有了光亮,墙壁上挂着魔界特有的赤骊珠,和夜明珠一样能在黑夜中照亮,不同的是发出的却是浅淡红光,将整间地下室的氛围烘托到了新的恐怖高度。
这应当是一间关押犯人的地牢。
时夭顺着墙壁上的刑具望向身处,隔着栅栏看见两道人影,被铁链吊着的自然是居于下风的囚徒,而站在对面的则是换了身玄衣的顾袭清。
时夭第一时间去注意顾袭清的头发颜色,看见令人安心的黑色才有闲心去看那位被吊着的仁兄
居然是柯绰颐
柯绰颐形容颇为狼狈,脑袋耷拉着半死不活的样子,远远地瞧不出具体。
时夭再往前走两步,顾袭清就敏锐地发现身后有人,回首的瞬间沉重的压迫感和一闪而逝的剧烈杀意袭来,又堪堪被他自身压制住。
他意识到了来的人是时夭。
顾袭清表情沉了沉,瞬身眨眼就到了她面前,声音冷得像冰“你为什么在这里”
时夭清楚地看到他瞳底两弯赤红的底色,意识到顾袭清对极胥剑引她来此处的事根本不知情,联想到他当下的状态难道顾袭清失控的时候,是完全意义上的,连本命剑的动向都注意不到
没有立刻得到回答,顾袭清眉宇间的郁色阴戾更浓,还有几分难以察觉的焦躁“你既然来了,就别想着还能再跑。你不许”
“我来找你。”
时夭见势不妙,适时拿出手镯。只见破碎的红珊瑚镯子被软和的狐狸毛簇拥着拼到了一起,听上去不伦不类的搭配,倒是由于两物颜色的纯正浓烈,显出几分相得益彰的况味。
她持着镯子,俏皮地晃了两下,仿佛为了表现结实,又似乎是在得意“做好了,所以想快点给你看看。”
顾袭清体内翻涌倾轧的暴烈魔气陡然间平息得无影无踪,这点外在丝毫不显,只有与其神魂相连的极胥剑能最为直观地感受到。
只有时夭能牵制顾袭清。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