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逢春好象没看见谢老太太的脸色似的,又或者看见了也视若无睹。他自顾自地叹息着摇摇头:“谢三娘子,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的性情变得这么厉害,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你回来后的事迹,我也听说过些。但凡是真心疼爱自家晚辈的长者,还真做不出你这样的事来。
“我也是做祖父的人了,心里只有盼着孙子孙女们好的,绝不会故意妨碍他们的前程,甚至是毁了他们的名声。我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但看在谢三爷的面上,我还是要劝你一句……”
他盯着谢老太太的脸,正色道:“做人要惜福。你本是有大福气的人,即使早年有些坎坷,如今却有孝顺的儿子媳妇,儿孙满堂。可别闹得孙辈都寒了心,到头来,连个承欢膝下的人都没有,那你这辈子又有什么意思?”
谢老太太被他“早年有些坎坷”这几个字戳中了痛处,啐了他一口:“老匹夫少在那里咒人了!我儿子孝顺着呢,我还怕没人承欢膝下?你倒是有几个儿子孙子,可个个都只能窝在县里做大夫,中九流里混着,上不了台面,还有脸笑话我?!”
杜逢春也不生气,笑笑说:“是啊,你儿子孝顺,可他如今在哪儿呢?”
谢老太太怔了一怔。
杜逢春摊开手:“看,我叫唤一声,儿子孙子就都在眼前听候吩咐了。我身体但有不适,自有儿孙们替我诊治,为我侍疾。可你呢?你倒是把儿子叫来呀?在你病床前侍候尽孝的,又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