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当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找先帝问清楚,是真的打算这么做,还仅仅是说说而已?他也知道先帝因为自己过於迁就曹家人而生气,兴许先帝只是在说气话呢?但先帝闭口不言,还把他打发走了,他心里没底,自然惴惴不安起来。
皇帝当时没法找别人商量,唯一可以找的,就只有心腹伴读萧明德。
萧明德与皇帝和燕王兄弟俩都是发小,但在妹妹萧明珠的感情归属上,他已经选择了皇帝,自然不可能再改弦易辙了。况且,从理智的角度来说,燕王既然早已被过继去了燕王府,还继承了王位,就没有再回到皇室做继承者的道理。那样太麻烦了,行事也过於繁琐,根本不是先帝此时的身体状况可以支撑得住的。萧明德倾向於认为先帝只是在说气话,兴许是为了让皇帝警惕起来,不要真的过於畏惧曹家。
在萧明德的劝说下,皇帝寻了个机会,向先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是朱家的储君,将来也会守好朱家的江山,不会让曹家人踩到自己头上去的!倘若曹家人当真有不臣之举,那么他一定会让他们受到该有的惩罚,曹氏女为他生下的子嗣,也永远不会成为大明江山的主人!
先帝当时没说什么,不过看起来对於皇帝的表态还算满意。随后他的病情便开始加重,在他陷入长时间的昏迷之前,他命当时在任的翰林学士承旨拟旨,宣诏燕王回京。
皇帝一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下就慌乱起来。他担心先帝对自己这个储君仍有不满,是想召燕王回来继承大统了。虽然从礼法上来说,这种事无论如何都来不及,可他不敢冒险。
当时他一念之差,便借着先帝昏迷之际,假传圣旨,命拟旨的翰林学士承旨又再拟了一封新的旨意,让燕王优先处理好边军事务,要确保边军稳固,再回京也不冲。
当时正撞上北边的小股敌军时不时会偷袭边镇,虽然只是小事,北方军中的几位大将足以应付得来,可是因为圣旨上言明燕王要确保边军稳固才回京,所以,等到燕王处理好军务,抵达京城时,先帝已经驾崩好些日子了,皇帝连登基大典都办过了,曹家人掌控了朝中的大权。
萧明珠也早就死於非命。
皇帝如今提起当年的旧事,仍旧是一头冷汗:“事后朕也曾想过,先帝兴许只是惦记着燕王,想要见这个早早被过继出去的儿子最后一面。可朕太过担心了,不敢冒半点风险,竟然做了矫诏之事……先帝事后清醒过来,得知颁布下去的圣旨竟与他吩咐的不同,这当中是朕给翰林学士承旨传的话……他看朕的那一眼,朕至今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