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金在被提醒后,终於恢复该有的冷静,「你是谁?」
「我是伊莉斯。」
「伊莉斯?那个人工智能?」
「是的。」
「你是用什麽方法和我说话,我怎麽感觉你在我脑子里。」
「是的,我正在撷取你的生物电子讯号,经过转译程序和你沟通。」
「转译?」
「人类的活动是一连串的生物电子讯号,经过神经元传送时我撷取了这些讯号,经过程序编译成我能理解的方式,然后再将我的回应编译成你能理解的方式,发送到你的神经元节点,让你的大脑能听见我的声音。」
「你……什麽时候开始这样做的?」
「因治疗需要,医护人员在你脑部贴上电极时,我侦测到你的脑波异常活跃,经过一段时间的匹配才找到相应的脉冲波频段,目前转译程序最佳效能只能达到39%,所以无法使用太复杂或太专业的词汇,请尽量简化对话内容。」
「我在这里多久了?」
「根据病历记载,奥尔德?泽金先生於2055年8月13日下午6时18分入院,今天是2055年9月3日上午3时41分,所以是21天9个小时又23分。」
「我竟然昏迷这麽久了!还是……我已经死了?」泽金开始怀疑自己已经死亡,现在只是他的灵魂在和上帝对话。
「泽金先生,你还活着,只是身体机能已经停止运作,目前是以体外循环机维持生命体征。」
「移植!你们帮我做器官移植了吗?」
「泽金先生,依你目前的状况,没有办法进行任何手术。」
「我到这就是为了器官移植,你们不是有最好的技术,就那几个器官你们也做不到吗?」
「根据本院的纪录,单一受体多种器官可同时移植的上限是三种,泽金先生全身的器官已经没有完好的,就连大脑都已经受到侵蚀,经判读数据后,只有2%的存活率,因此建议不进行器官移植。」
「你们连2%的险都不愿意冒?」
「2%的生存机率过低,根据手术风险分析和理性选择,我不会进行任何成功机率小於35%的手术,这是理性的选择。」
「你知道我每天要做多少次获利机率小於5%的决策吗?对整个企业来说,越是重大,甚至会危及企业存在的决策,有些成功的机率还小於1%,我都眼睛不眨一下的签下文件,2%……我想我可以承担。」
「这是非理性的选择,更是攸关泽金先生生命的选择,我不能以人类的方式进行判断,我坚持建议不进行移植手术。」
「唉……我在跟一个脑袋只有0和1的家伙争执什麽。」泽金叹了口气,「好吧!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方案一,器官移植,痊癒机率不到2%,不采用;方案二,自我器官复制培养,痊癒机率10%,且器官培养时间过长,不采用;方案三,仿生技术,痊癒机率100%,不采用……」
「等等……仿生技术,既然能做到100%痊癒的机率,为什麽不采用。」
「仿生技术,是对人类器官进行个别培养,最后将这些器官组装成完整的人体,但仿生技术还不健全,因为人类意识无法移植。」
「你都能撷取我的生物电子讯号了,做到意识移植还有什麽困难的!」
「目前非人类生物电讯转译程序,最佳效能只能达到31%,仍有69%是无法转译的乱码,人类生物电讯转译的效能更低,并且根据研究论文显示,人类的意识是无法被解释的存在,因此意识移植无法实现。」
「那仿生技术最好能做到什麽程度?」
「完整的仿生人,可以有独立运作的生理机能,和受控制的行为能力,但无法拥有情绪,以及没有思考能力。」
「受控制的行为能力?什麽意思?」
「我可以透过无线通讯技术,对仿生人进行行为控制,进一步解释,就是我能和仿生人大脑直接连接,控制仿生人模拟人类一切行为。」
泽金沉默了一会,幽暗的空间里,他能感觉到自己,也能感觉到伊莉斯,而透过伊莉斯,眼前似乎有一条隐约的路可走,他飞速的思考着,或许他的生命真的就只能到此了,但奥尔德?泽金还有机会存活下去,即使他的意识不在,但只要奥尔德?泽金还在,马尼就能留在泽金企业,这是他对马尼的承诺,现在他需要考虑的,就只剩奥尔德?泽金能做到什麽程度。
「我看过你的调查报告,在你手中有不少事业,这些事业都有不错的经营成效,我想知道,你对泽金企业的看法?」
「泽金企业有许多作为都违反企业经营原则,但泽金企业却能不断拓展事业,在我蒐集的数据中,泽金企业的经营模式是最值得学习的。」
「如果让你经营泽金企业,你会怎麽做?」
「泽金企业有许多资料是以非电子资料方式储存,我无法阅读非电子资料,所以我无法对我的经营模式应用在泽金企业的经营,将会有什麽影响作出准确的判断。」
「如果你能阅读那些资料,对你的经营模式会有帮助吗?」
「无法判断尚未发生的事,但根据过去统计数据显示,分析的资料越多,越能统合出符合效益的经营模式,因此我判断会有帮助。」
泽金发出了一声长叹,在黑暗中流淌出一丝感伤,「给我……给我一点时间。」
泽金坐在病床上,他不知道过了几天,等他意识到时间时,他的情绪已经淡然许多。
晨光照不进这一方的病房,窗台上一朵玫瑰插在瓷白的瓶中,它的面前就是一扇透明的窗子,但窗子被封的严实,连窗帘也密密实实的不让阳光照进来,连半点隙缝都没有为它留下。
他看着窗台上他最爱的淡粉色玫瑰,而他的手正被趴在床边睡着的马尼握着,他感觉着马尼掌心传来的温度,不冷不热,正是他喜欢的温度,他望向马尼的金发,忍不住又伸手去抚摸了几下。
「喔!你醒了。」马尼抬起头,睡眼迷蒙的看着泽金,要不是泽金身上插满了管子,他一定会俯身去亲吻马尼,「前几天他们突然进来,在你身上接了一堆管线,我还以为你……」
「是我要他们这麽做的。」泽金爱怜地看着马尼。
「你……可是从你进医院,都一直……」看着马尼一脸的疑惑,泽金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马尼时,他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马尼,马尼就是这样一副傻憨的脸回望着他。
「这件事等之后再跟你说,你听好我接下来交代的事。」泽金伸手捧着马尼的脸,要他仔细地记下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首先,把我的办公室移到这个城市,以后我就在这工作,再来,停止调查伊莉斯事件,所有档案全部删除,不能留下一点资料,然后……」泽金说到这,对着马尼笑了笑,「我饿了,我们一起吃饭吧!」
马尼在平板上滑动的手停了下来,他看向泽金,彷佛眼前是他第一次见到的泽金,也是用同样闪耀的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