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马落深渊收缰晚,人飞崖下补救迟。抓在他手中的,只剩一缕裂帛。
寒开撕心裂肺,面目全非:“堇茶!”
一声长啸,震撼九霄。便是远在深海之人,都是如雷贯耳,不知所终。
接连数日,“堇茶夫人”都是甲板首要谈资。直到商船越过东海,驶入长江,临近蒹城,人人还为堇茶坠崖,深深扼腕。
无人相信,绝世红颜,化作白骨,不能白首。
无人相信,绝世宠爱,虽欲长久,不能长守。
无人相信,绝世荣华,虽欲强求,不可强留。
时至黄昏,“恩公”悄然飘进底舱储物间——青荷安身立命之地。左拐右绕,转过成匹虞锻,来到她身畔。
她正全神贯注,埋头苦读。穿越时空,虽是万般无奈,却必须了解这个时代,才有望千里归乡,寻到阿龙。
这几日,她从信息社会沦落到封建时代,生存环境险恶,身心饱受挫折,几近疯魔。幸亏得过阿龙真传,心理素质过硬。幸而十六年坚忍不拔,练就她粉骨碎身浑不怕,才未就地化作望夫崖。
耳听脚步之声,心知是“恩公”,感激油然而生:“他虽是面色冷漠,心底却温暖随和,像极了泰哥哥,每日屈尊降价看我,还管穿管住,管吃管喝。”
抬头眼望“恩公”,展颐一笑:“恩公的书写得真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几日读下来,受益匪浅。日后见了阿龙,定要逐字逐句,背给他听。”
放在现代,他绝对称不上暖男,态度格外疏远。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更不知想些甚么:“记性这么好,过目不忘?”
她虽对他捉摸不透,却能痴心不改,盲目崇拜:“读着有趣,满口余香,一字不忘。”
他一如既往,面冷心热,递上一包紫菜。
她捧在手上,感激涕零:“长期航海,早已补给不足。恩公宁肯忍饥挨饿,还分一半食物给我。此等活命之恩,如何相报?”
想要下口,却是于心不忍。前一世的她,主修区域规划,精通大数据,数理分析不在话下:“宋末总生产力只有现代社会的万分之一。一个新时代**丝,可以轻轻松松挑战古代财阀。这一世如此贫穷,我能活命,已是老天恩宠,更是全赖恩公。”
想到阿龙昔日教诲,顿生一颗感恩的心:“吃水不忘挖井人,今人不忘前世恩。没有他们吃苦,哪来我们享福?”
“恩公”无意想她所想,念她所念,甚至根本不去多看,只是缓缓递上一锭银两:“说的哪里话?自古落难之人,都是一家。事到如今,船将入港,蒹城已至。我有要事,不能相送。收下这个,一路保重。”
一种无奈的沧海感迎面袭来:这一世唯一的关爱,即将离开。脸上挤不出笑容,眼中压不下眷恋,有心不接,盛情难却:“这是银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只是,千金散尽,再不会来。恩公把它给我,自己又当如何?”
“恩公”的性情,与模糊记忆中的泰哥哥截然相反,满面不以为然,甚至有些不耐烦:“离家经年,所剩无几,实在抱歉。你回南虞,山高水远,须得省吃俭用,精打细算。”
她闻言一笑,一双美眸如流水融融,如波光粼粼,如繁星闪闪,妙不可言:“山高水远,我倒不怕。省吃俭用,更是不难。”
想起一事,心中一黯:“我在前世,出国都有护照,以此推理,古人出境,起码也该有个路证。”
念及于此,急忙相问:“从东吴到南虞,需要穿越哪些关口?需要哪些身份证明?”
他看她一无所知,如同白痴,一声长叹,开通扫盲热线:“北鞑之祸,令我华夏四分五裂。如今之天下十国,南北各五。北方五国,北鞑、北疆、北藏、北晋、北夏。南方五国,东吴、西蜀、滇黔、中桂、南虞。”
她闻言惊诧不已:“宋代正史野史我都读过数遍,却从未读过这一段。我这一世,可是宋末的平行时空?他所说的北鞑,难道是蒙古人?带头大哥可是成吉思汗铁木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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