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坟头草(28)(2 / 2)

她已经杀掉了莫知晓,她什么都不怕了。

她甚至还想要更多的权势。

她是不想在莫家久呆的。

这些日子,她想了很久,她想,自己的未来已经见不到什么光了,索性就一条道路走到底,她非要活成个样子出来。

可是她不懂自己还能做什么,又能活出什么样子。

她心中难得的苦闷,便想着去宫里面找她的姑母苏美人说说话。

苏美人是个非常和善的人,知道她在京都过的艰难,便时常接她进宫说说话,可她自己一没有圣眷,二没有子嗣,进宫多年依旧是个美人,也不善言辞,不爱跟人交际,帮不上她。

不过苏弯弯很感谢她。她的人生过的实在艰难,仅有的一点善意,已经让她感激涕零。苏美人很美,可惜美人迟暮,坐在那里,已经没有了什么精气神,不过每回苏弯弯来,她还是打起精神气,跟她言笑晏晏。

苏美人道“你午间就在这里吃饭吧,递了牌子进来,我就给你准备好了你爱吃的东西。”

苏弯弯进宫一趟也不容易,还是听闻她近些日子跟陆家少夫人攀上了交情,所以进宫才没人阻拦。再加上她自己也是个不受宠的美人,便没人为难。

苏美人实在是心疼苏弯弯,她对这个外甥女是愧疚的,因为她根本帮不了她。

苏弯弯就摇头,“姑母,你已经对我很好了。”

苏美人叹气,“你啊,你就是太苦了。”

就是因为太苦了,所以一个人微微对她好点,她便觉得这个人是世上顶好的人。

她觉得兄长和嫂嫂实在造孽,将孩子嫁给了那么一个人,还不让和离。

苏美人甚至想自己去求皇帝,求皇帝让苏弯弯和离,可是她根本见不到皇帝。

若是大闹,皇帝还可能恼怒苏弯弯,又是家务事,苏家的兄长和嫂嫂,苏弯弯的亲生父母都没有说什么,她一个姑母说的话,怕是没什么分量。

苏美人便想多疼苏弯弯一些。

每回她来,苏美人都是掏了私房银子,去让宫女请御膳房的人做好吃的招待她。

这是她唯一能对苏弯弯好的法子了。

苏弯弯便十分感激苏美人,她陪着她聊了一会话,看看天色,道“姑母,我该回去了,下回再来陪你。”

苏美人依依不舍的送她出门,跟自己的贴身宫女道“我真是无用。”

宫女就宽解她,“都是命,那不是您造成的,您不要自责。”

苏美人更加郁郁了。

另外一边,苏弯弯正走在出宫的小道上,一阵风吹来,倒是迷了眼睛,她不得不停下来,让贴身丫鬟桃令扶她到一边坐下擦眼睛。

“进了灰,你帮我吹吹。”

桃令帮她吹完眼睛,道“这风也太大了。”

天变冷了之后,风便也变大了。

苏弯弯用帕子揉揉眼睛,站起来,道“京都的天确实冷的早。”

江南这时候,定然没有这般的冷。

正说着,就见石山转弯处走出来一个人。

他错愕了一瞬,应该没想到这里有人,再看看她的眼睛,红红的,以为是个受人欺负的小宫妃。

苏弯弯认得他,躬身行礼,道“臣妇拜见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正要去皇后的寝宫,听她说臣妇两字,顿了顿,问道“你是哪家的夫人”

苏弯弯微微侧脸,轻轻的道“臣妇是承恩候家大少夫人,苏氏。”

苏氏那个跟男人跑了的莫知晓夫人

三皇子就啧了一声,饶有兴趣的看了眼苏弯弯,“原来是苏少夫人啊。”

苏弯弯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苏少夫人的名头确实最近很响。

她本该这时候要走的,却又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个念头让她在转身告辞的时候,又鬼使神差的转头,用江南女子特有的柔意看了一眼三皇子,然后缓缓的离去了。

三皇子被她一看,倒是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个姑娘有趣的很。

他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在人影转身没了的时候笑起来,“有趣,如今倒是有人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打我主意了。”

不过是莫知晓的夫人,倒是也难怪。

楚楚可怜极了,却也大胆,想给自己找个靠山。

找自己么

三皇子摸摸下巴嗯,倒也不是不可以,他毕竟是个好选择。

他的大太监宋贵在那里等了会,见三皇子还是看着前方,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想法,不得不提醒道“殿下,皇后娘娘还等着您呢。”

三皇子便转身继续走起来,顿了顿,又道“你去,打听打听,苏少夫人这几日的要做什么。”

折霜第二天回了文远候府。

陆远之上回最近应该是被文远候教育过,已经不敢再来她面前说什么恶心人的话了,而是见了她就躲的远远的,根本不在她的面前出现。

柳柳也老老实实的呆在了陆夫人的小院子里面,吃着陆夫人给的养胎补药,开始将所有的心思都堆在了肚子上。

折霜便十分满意文远候家如今的态度,上午去教了陆琴之读书和弓箭,下午睡了一觉起床,就又问了一会陆明之的学问,等到晚间的时候,突然一声尖叫声顿起,然后是砰的一声,是花瓶掉地上的声音。

秦妈妈立马脸色一白,“是云剑。”

她冲出去,折霜正好在练剑,便提着剑就往外走,到了厢房,就发现陆远之被打晕在地,云剑已经吓得脸色青白,手里提着一个破碎的花瓶,看着地上鲜血淋淋的陆远之哭泣。

她见了折霜在秦妈妈的后头,才反应过来,然后砰的一声跪下,哭道“姑娘,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是他想要脱我的衣裳,我慌乱中拿了花瓶砸过去,我,我也不知道砸哪里了,他就突然倒下去了。”

她吓得只知道喊姑娘了。

秦妈妈恼恨交加,却更加的害怕,转身看折霜,“少夫人”

折霜冷静的丢掉剑,然后蹲下身子去探了探陆远之的鼻息,然后松了一口气,“还有气,去叫大夫来。”

在这里杀了人,可不是什么容易脱身的地方。

然后仔细看了看,陆远之脑袋上面有血,但是所幸没有伤着,伤着的是手。应该是血溅到了他的身上,倒下的时候,脑袋也沾了血。

不致命就是好的,就是可以商量的。

秦妈妈和云剑闻言,也都松了一口气。

秦妈妈着急的道“少夫人,那现在该如何呢云剑即便是您的丫头,怕是也要被打死的。”

奴才伤主,罪大恶极。

这是律法。

折霜就道“别着急,什么事情都能解决,只要人活着,就不算什么大事。”

她让人守着陆远之,给他做了简单的处理,让云剑去里面等着,道“你不要害怕,是他先欺辱的你,你什么错也没有。”

云剑眼泪便再也绷不住了,她擦擦眼泪,哎了一声,道“少夫人,有您这句话,奴婢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您要是为难,千万不要包庇奴婢,奴婢知道您现在的日子不好过。”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也不是一味的贪生怕死,便存了一口气,道“少夫人,您放心,奴婢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折霜听见这话,还有什么不懂的,她们都是自小就在她的身边,她们的心思,折霜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她本是马上就要去陆夫人面前的,见之便留步,深吸一口气,道“云剑,我养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你如此就要自戕的。”

秦妈妈一听自戕两个字,吓得魂都飞了,哭道“幸而少夫人发现了你的心思,不然我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折霜没有那么多时间劝解云剑,只道“若是这般你便要去死,便去了阎王殿里面,也不要说是我教出来的。”

云剑感激涕零,等折霜出门后,她哭着恼怒自己的冲动,“即便是让他得手了,我也不该打他的。”

秦妈妈就叹口气,“你是不该冲动打他,可是你做的没错,少夫人说了你没错,你就是对的。”

她认真的道“云剑,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你相信少夫人。”

秦妈妈将云剑扶起来坐下,“你想要委屈自己才是错误的,才会让少夫人伤心,我们这些人,都是她的脸面,咱们不能丢了她的脸面,待会,你聪慧些,知道吗就说是不小心。”

云剑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折霜也是如此对陆夫人说的。

她没有小心翼翼,也没有赔罪,只是认真的跟陆夫人道“陆远之晕倒了。”

文远候此时还没有回来在,折霜已经让人去叫他回来了,想来现在应该是在路上,折霜就道“母亲去看看吧,他晕的厉害,脑袋都砸了。”

陆夫人第一念头便是两人又打架了她的病还没好多久,又被气到颤抖,“你,是不是你又打他了你好狠的心啊,这次就是去皇后娘娘和陛下那里,我也要去问问,哪里有一个妻子整日里打丈夫的”

折霜就冷冷的道“那母亲便去吧,儿媳妇也有一肚子委屈要诉,问问当今圣上,陆家到底是如何养育儿子的,竟然在刚逼着我将一个恬不知耻的外室接回来养着后,又将手伸向了我的贴身丫鬟。”

她极为清楚陆远之和陆夫人的性子,话语里面带着刀,这般他们就开始怕了。

这两母子,都极为的欺善怕恶。

果然,折霜一说完,陆夫人气势就弱了些,骂道“你胡乱说些什么”

折霜站起来,“母亲,你去看看吧,大夫在路上了,待会问问大夫,为什么会被打了打手,就倒了下去,自己砸着了脑袋,反而砸晕了自己。”

她冷笑连连,“我现在可害怕极了,当初还没有成婚的时候,陆远之的身子虽然谈不上强健,可也算是不虚弱,怎么就半年,便成这么个弱不经风的模样。”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别是在外面养了好几个,如今只是将一个怀孕的送了回来养,还在外面有人,被人掏空了身子吧”

陆夫人便脸色惊疑不定起来,嘴里道“你胡说些什么”

心里却开始怀疑这种可能性了。

折霜继续逼近,“母亲,你除了会说这一句话,还会说什么父亲已经在路上了,我倒是要好好的问一问,你们把我南陵公府嫡女做什么了刚纳了妾室,就将手伸向了我的丫头,逼着她做妾。”

她说完,陆夫人还要再骂一句定是丫鬟勾引人,就见折霜突然将手上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欺人太甚你们陆家欺人太甚”

陆夫人彻底没了气势,她甚至想着辩驳,“我们可没有欺负你”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倒是被她牵引着走了,下意识的觉得陆远之伤的不重,只是晕了过去,不然折霜可不敢如此嚣张。

可她忘记了,从前折霜帮着陆远之打架的时候,也是如此的嚣张。倒是折霜自己想起了往日,心中觉得颇为恼怒,觉得自己瞎了眼睛,然后又砸了一个茶杯。

站起来,“母亲,你随我去看看吧,免得待会陆远之醒了,便要哭死哭活的找阿娘,毕竟之前还有我帮着他,如今他这般对我,我是受不了了。”

这话又将陆夫人说的没了一些脾气,“阿霜,你脾气也太大了,不过是纳妾罢了,远之喜欢,你就给他多纳几个,他自然心思就在家里了。”

这般的话,她还是第一回说,然后一边走一边“教导”,“男人就是这般,总是花心的,就是你父亲,也是好几个妾室,可他算得上正人君子了。”

父亲说的是文远候,只有几个妾室,一个庶子。

然后又看了一眼折霜,“我真是不知道你在家的时候,你阿爹阿娘是怎么教你的,明明你阿爹也有妾室,只是你阿娘管的严罢了,没有庶子庶女出生。可你三个阿兄,也是妻妾成群之人,怎么到你这里,就认准了男人不准纳妾呢”

要说折霜多喜欢陆远之,陆夫人是绝对不信的。从她的眼睛里,可瞧不出半点情意。至于柳柳来之前陆夫人突然发现自己不记得了。

那时候折霜的眼神是什么样子呢

她几乎是疑惑的看向折霜,她以前为什么忘记了她看远之的模样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因为她发现折霜现在看她的目光就冷得要命这不是夸张的说法,而是直接的感觉。

她怒着后退一步,“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再怎么样,都是你的婆母”

折霜就问“听闻前段日子,您的母亲给您写了信来,怎么,您还没看吗”

说起那信,陆夫人又生气了,只是现在实在是着急去看儿子,这才忍住,深吸一口气道“阿霜,你也就是遇见我们家了,不然你这脾气,早就被休弃回家了。”

折霜啧了一句,“母亲,既然你如此说了,那就和离吧。”

陆夫人自然不肯的,她如何敢真的休弃折霜。如今三皇子的势头在那里,只要折霜在,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

何况前些日子老爷也跟她说了,三皇子关键时刻,折家可不敢和离,毕竟老爷跟着三皇子去了江南办事情,一时半会,根本分不开。

若是强行和离,被太子一党抓住了软肋,怎么看,都是两败俱伤。

在利益联合之中,姻亲是最牢靠的。

陆夫人就哼了一声,道“阿霜,你如今也会装腔作势了。”

折霜就道“既然如此,待会父亲回来,我便亲自跟父亲说。”

陆夫人量定她是在威胁自己,道“如此,那就好好的分辨分辨。”

折霜是实在厌烦这一家子人了,她知晓如今的局势,深吸一口气,让跟在身边的几个云字开头的丫鬟去收拾东西,“我们回南陵侯府去。”

小丫鬟们哎了一声,这般动静却依旧是吓不住陆夫人,只依旧梗着脖子道“好啊,你吓唬我,我也不是那般好欺负的”

她一味的快走,想去看看儿子什么样子了,小丫鬟们跟在后面,看折霜的脸色,见她点了点头,便欢喜的真去收拾东西了。

云栽去了后院,将话带给秦妈妈,秦妈妈一想,便吩咐道“这是少夫人怕出变故呢,你们几个,马上去吩咐人套马车,就说夫人放话要休弃了我们少夫人,少夫人气不过,要收拾东西回去。”

她道“你们几个,将东西随意收点,然后送云剑回南陵公府。”

便一窝蜂的去做事情了。

云剑还有些犹豫,“真不要紧吗要不,我还是留下吧。”

秦妈妈推她走,“不要怕,本就是走到这一步的,只是提前罢了,这事情,少夫人说了不是你的错,就不是你的错,即便是奴婢,难道就不能反抗这种失身之辱了”

她气道“都回去,今日是你,明日说不准是谁。你们在这里呆着,我和少夫人才不放心。”

这些丫头自小就是她教导的,跟自己闺女一般,如此受辱,却还要担心被辱之后会不会对主子不好,实在是令人心酸。

秦妈妈抹了一泪,恶狠狠的道“你们放心,霍出这条老命,我也要保住你们。”

此时,陆夫人已经走到了屋子里面,陆远之已经被挪到了床上,头上包着一个小小的纱布,一看就没有伤着,旁边有大夫在处理伤口,见陆夫人来,便让开道“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夫是折家的大夫,一直都受折家供奉,轻轻的道“陆大少爷只是吓晕过去了,不过手到底受了伤,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在床上养着。”

陆夫人放了心,就是折霜也放下了心,只要不是大事就好,真出了大事,两家对峙,她也很难保住云剑。

她舒了一口气,缓缓的看向陆远之。

从前,她觉得这个人单纯的很,想来好拿捏,又是自小养大的,他许下了承诺,便是他不聪慧,做不了什么大事,可只要平安过一辈子那就好了。

后来他纳了柳柳,她也只是厌恶他,两家世交,她没打算将他怎么办,和离之后,最多打几顿,仕途上做做手脚,便也如此了。

可是如今,他已经让她厌恶到了极点,即便是多看一眼,也觉得恶心。

他怎么敢呢

他怎么敢就这般的去欺辱云剑

折霜便深吸一口气,将一杯茶浇灌在陆远之的脸上,陆夫人大惊,“你干什么”

折霜,“这般醒神,醒过来就快一点,免得父亲待会回来了,他还没醒,这就不好了。“

她刚说完,陆远之就醒了。她连忙过去看陆远之,然后怒骂道“如何不好”

折霜冷面道“母亲都要休弃我了,何必还装模作样的,陆远之醒了之后,父亲回来,我们便商量商量和离之事吧。”

陆远之一听这话,吓的又要晕过去了。

他手疼,头也疼的要死,可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忙道“阿娘,你说什么呢,我可不和离”

阿霜再不好,那也是阿霜,虽然她脾气坏,性子烈,还善妒打他,可他觉得两人之间的情分不是假的,自小一起长大,能将她娶回来可费了不少功夫,万万不能和离啊。

正在这时候,文远候回家了。怒气沉沉的进来,见了躺在床上的陆远之,见他好生生的,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便朝着折霜道“怎么回事”

有折霜在的时候,他从来不问陆夫人知道她半天说不到重点。

陆远之没事,折霜便什么都不怕,她只掷地有声,“陆远之强行要欺负云剑,云剑不肯,两人慌乱之中,撞倒了花瓶,砸在了他的手上,他应该吃痛没站稳,倒是将自己摔晕了。母亲便说要休弃了我,我想着,自己来陆家也是待不下去了,既然如此,不如主动求去,父亲便让陆远之给我一封和离书,儿媳这就要回南陵公府去了。”

陆夫人此时被折霜气的已经不行了,昂着脑袋就是吼,“你看看你是什么态度,啊,我是你的婆母,远之是你的丈夫,你就这么对我们说话吗”

文远候实在头疼,还有些埋怨上了死去的老母亲。人都说娶妻娶贤,娶个聪慧的妻子帮忙打理家里的事务,便能兴旺三代,可他母亲给他娶的夫人,却实在是称不上是聪慧二字。

他有时候真想敲开陆夫人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一滩水,也恨不得摇摇她的脑袋,将她脑袋里的水摇出来。

为什么就要递这么好的借口出去呢

折霜上次就要和离了,是他舍了手里的名额出去给折泓那个老狐狸,这才保住两家联姻。可是那时候跟这次又不一样。

那次刚刚从江南回来,他们依旧是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对太子,这次却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会废除太子了。

他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便是为了这事情。三皇子大势已来,这时候跟折家闹翻有什么好处

为了她这点糊涂脑子,他之前就已经够认真的跟她商量过了。

说了多少次,要忍耐,折霜是个讲理的人,只要她和远之不主动去招惹,一家人就这般的过日子,等过几年,她气消了,想要生个孩子了,便自然地会和好。

可是他没有想到,妻子今日竟然能说出休妻这种话。

折霜是她能休掉的吗是他们承恩候能休妻的吗

若是之前还行,现在,已经不行了。

圣上如今年事已高,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膝下只有太子和三皇子两个成年健康皇子,二皇子早已经逝去,四皇子和五皇子年幼,身子还不康健,长年吃药,曾经一个性子太耿直的太医都说过他们活不久,因此太子一倒,三皇子便是唯一能继承大典的。

他曾经也想过外戚专政之下,三皇子会不会转而忌讳折家的可能性,可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可能。

按照折泓那个老狐狸的性子以及他如今露出来的动作,怕是只要三皇子得到储君之位,他就要乞骸骨回家修养了。

说实话,文远候是真的佩服折泓的。那么多年的权势,说放弃就放弃了,要是让他来,他可办不到。

同时,承恩候合理的怀疑这就是三皇子和折泓之间已经定下的契约,相应之下,折家三个兄弟的权势也会更进一步。

文远候一点也不想跟折家解绑,这样一个家族只能作为朋友,不能作为敌人相处。

不然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他的手是不是已经伸到你的脖子上面去了。

可他在外面小心翼翼的维护着,陆夫人却在家里面作威作福,她到底知不知道,如今是什么局势。

文远候的心都疼了。

他更加后悔没有管教好儿子,这才让他一错再错。

早知如此,生下来就该溺死他的。

他咬牙道“阿霜,这就是你的家,即便要走,也不是你走”

此话一出,陆夫人惊恐后退,却又无能的怒道“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还说不得她么,又不是真要休弃,不过是说说罢了,你们一个个的,倒是狠心,将我逼到如此地步”

然后抹泪道“我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么,最是良善不过,这些年,我可办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不都是为了这个家里,忙前忙后的,根本没有休息过一日,如今好了,你们都厌弃我了。”

折霜不愿意在这里多费口舌,正在这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踏着脚步声而来,远远的便有声音传进了屋子里面。

“别拦着我,是什么人家,丈夫要强行欺负妻子的贴身丫鬟,那丫鬟的卖身契还在我们折家呢”

折霜一听,笑了。

这是她母亲身边嘴巴最是厉害的刘妈妈。

她听见外面秦妈妈的声音,“都习惯了哎,老姐姐,你可别说了。”

刘妈妈便怒吼道“哪里有这般的道理,你这老奴才,真是白瞎了这么多年在南陵公府的教诲,我们家的姑奶奶,那是可以由着人家休弃的么”

她大怒道“我们四姑奶奶,那是何等的人物,金尊玉贵之人。”

“前儿个夫人进宫的时候,圣上,皇后娘娘,三皇子殿下,三人都还问起过她呢,问她在文远候家可呆的还好我们夫人自然说好,给足了脸面,可是他们家倒是好,实在是欺人太甚,竟然要将我们四姑奶奶休弃”

“好啊,不是说要去圣上面前问个清楚么咱们家夫人说了,那就去,倒是要去讲讲理,问问这天底下哪里有这种道理,男人偷腥不成撞了脑袋,还要怪妻子的。”

刘妈妈的嗓音尖锐,说的话咄咄逼人,倒是将陆夫人又气着了。

她像公鸡打鸣一般捏着帕子指着文远候,“老爷,都让人欺负到家里来了,你还不说一句话么”

文远候却惊疑不定。

刘妈妈自己是绝计不会这般胆大的,便是折泓和折夫人也不会派了人来,专门跟他说这些话。

那这个折家来的妈妈为什么敢这般的嚣张

他还没有想明白,就见外面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们南陵公府,也是响当当的人家,到了我们四姑奶奶这一代,只有一个女儿,南陵公和南陵公夫人将她看做眼珠子一般,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可陆家倒好,将我们四姑奶奶看做是没人疼爱的人,一直羞辱。”

然后就见房门里面走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妈妈,生的一双凌厉的眼睛,将整个圆乎乎的和善脸都破坏掉了。

她进来就走到折霜的身边去,行了一礼,道“四姑奶奶,您受委屈了,咱们家老爷夫人说了,既然陆家容不下你,那便跟老奴回去便好。”

文远候一家人一听,瞬间稳不住了,连刘妈妈的无礼也不再追究,只道“不过是句玩笑话,何至于此。”

刘妈妈就对着文远候福了福身子,道“文远候爷,这有些话能说,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我们家老公爷说和离之后,两家依旧是世交,请您不要担心两家交情。”

文远候便道“我亲自跟折兄说,你先回去,何必要将两家的面子踩在地上。”

他此时也有些不高兴了。他儿子还躺在床上呢,怎么有错的就成了他家

这事情,还要说道说道才行。

折霜就笑着道“父亲不用动怒,左右儿媳已经得罪母亲了,这便自请离去吧。”

陆夫人此时气的已经神志不清了,她挣脱陆妈妈的手,一把走到刘妈妈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个老泼奴,我们家好歹也算是候府,你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在侯府里面说三道四,你们南陵公府要上天了吧索性直接去天上吧,如今人间都容不下你们了。”

刘妈妈也不气恼,还笑着道“是啊,我一个奴才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但我来这里,却也是带着身份来的,候夫人觉得我嚣张,那也有我自家的主子管教,倒是不劳烦您操心了。”

然后道“我们家四姑奶奶,上次便已经受了委屈,如今这委屈是不能再受了,我们家老公爷和夫人都发话了,让我来接四姑奶奶回去。”

文远候心中一咯噔,陆夫人却什么都顾不上了,因为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区区一个贱婢,也敢如此欺上家门,真是岂有此理你们也不瞧瞧自家的人是个什么样子,善妒恶毒,不过是男人纳了妾室,就不依不饶,殴打丈夫和妾室,满天下也找不到这般的女人”

刘妈妈就呸了一声,“那也要看什么男人,若是那故作痴情,许诺一生一世却刚成婚就在外面偷着养女人的男人,还是算了吧鸡鸣狗盗之辈,奸夫淫妇的,倒是说着不害臊,正经人家,谁家男人在外面养外室,不干不净的货色,那身子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

正走在门口的柳柳被这声音一激,肚子里孩子都尚且有些不稳了。

她第一次听见这么难听的话。

可刘妈妈却一点儿也不怵,道“所以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外面那不干净的婊姐儿也只能勾引上您家儿子这般的货色,说不定还替别人养了孩子我就问一句,那婊姐儿日日放在外面,晚间可有人守门”

“呵呵,别是到时候孩子生下来却长的不像你们陆家人,又要怪罪我们四姑奶奶吧受不住,可受不住,我们老爷夫人说了,这就接我们四姑奶奶回去,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陆远之躺在床上脸色就白了,气道“好你个贱奴才”

刘妈妈就冷笑,“是啊,我是贱奴才,可今日,我这贱奴也是奉了圣命来的。”

这下子,不仅仅是陆家人,就是折霜,也诧异不已。

她本来静静站在那里,此时也不由得问,“圣上”

刘妈妈就脸色瞬间一变,对着折霜恭敬而又谄媚,道“是啊,四姑奶奶,圣上今日出宫微服私访,便去了咱们家,正在跟老公爷夫人吃茶呢,听见云剑她们的声音叫嚷,便叫进来问了问,于是让奴婢来这里接您回去。”

折霜就笑起来了。

她最近运气委实是好,倒是称的上鸿运当头。

刘妈妈也很高兴,然后一转身,脸色又变得嚣张起来,怒吼道“圣上还说,陆大少爷如此的淫秽,便也不用读书了,毕竟也读不明白,满肚子的男盗女娼,将来还能将百姓交与这种人么”

折霜就笑,心道怪不得刘妈妈今日如此的嚣张跋扈。

刘妈妈被看了眼,又挺起挺背梁四姑奶奶在陆家忍气吞声,她不嚣张些,都对不起她受的委屈。

她还有更难听话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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