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断将没营养的话题结束掉, 我跟座椅对面的山本交换了位置,重新回到京子与小春中间, 开始进行女子组之间的聊天。
听了几句才知道,原来她们两个在月台上见到面的时候,手里都不约而同的抱着装有小蛋糕的盒子,在得知了拥有同样的喜好后,两个人很快就一见如故,短短的一个小时中就已经进化到可以手挽手一起去洗手间的程度了。
小春“而且而且我和京子ちゃん竟然都把每个月的第三个星期天设为了感谢日,只要在这一天就可以尽情的吃蛋糕阳菜ちゃん不觉得这是很奇妙的缘分吗”
她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几乎是手舞足蹈地在跟我表示喜悦。
“没错。”
京子也很配合地点点头“正如小春所说,真的是很了不起的缘分呢。而且我们还都和阳菜ちゃん是好朋友。”
如果说前面的话我还能真心实意地表示认同,那么后面这句就让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只好挠了挠头, 小小声道“这个不算啦”
比起在小小的并盛町相互认识成为朋友这种概率, 果然还是她们两个人之间更为巧合一点。
如果用举例来说明的话, 大概就是“今天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竟然也打算跟她男朋友一起按照书上的要求去完成情侣一百件小事”之类的。
是我的话, 一定也会很惊喜的和她分享彼此的经验。
毫无营养却又欢快的闲谈就这么一直持续到下车, 我们一群人背着行李的样子宛如年节时回家探亲的走读生, 在位于涩谷区的惠比寿駅换乘东都线时, 还被路过的好心阿姨询问在哪里读书。
不过在听到我们回答并盛町以后, 对于露出了一种类似于被触及到知识盲区的迷茫神情, 很显然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对此,我对并盛的“小”体会不禁更加深刻了一点。
上了新干线以后,座位从电车的双排长侧椅变为了中间带有小桌子的四人座, 虽说加起来一共有十个人, 但里包恩和蓝波体型小,完全可以被抱在怀里。
出于这个前提,我们最终只占用了两套座位。我和纲吉坐在一起, 对面则是山本和狱寺,而相隔一个过道的另一边,四人座分别是笹川学长、小春、还有分别抱着蓝波与里包恩的京子和碧洋琪
这是那位漂亮的粉发姐姐的名字。
而且如果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是狱寺的亲姐姐。
其实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意外
毕竟仔细看的话二人的面容确实有点相似,尤其是眼睛。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对姐弟的颜值实在是很高,感觉是完全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诞生的。
只可惜感情似乎不太好的样子,狱寺好像很抗拒看见对方,几乎不会跟碧洋琪主动说话。
刚才还在电车上低着小脑袋打瞌睡的蓝波,一上新干线反而精神了起来,他在京子的怀里扭来扭曲,很快就挣脱出来,欢呼一声落在地上,仿佛脱了缰似的开始在狭小的过道间奔跑起来,嘴里同时还大呼小叫着,引来两边乘车者的注目。
“蓝波ちゃん”京子担忧的跟着站了起来,满含歉意的和周围的人低声道歉,赶紧追了上去,试图将奔走的小牛捉捕到案。
我和小春还有纲吉三人也连忙去帮忙,见到这么多人一起来抓他,蓝波却反而更兴奋了,直接开始在新干线的车厢里玩起了捉迷藏。
一边躲一边嘴里还得意地大笑着“哇哈哈哈你们这群笨蛋,连蓝波大人的头发都碰不到”
他个子小很灵敏,跑的速度也很快,我弯腰朝前捞了一把,结果却只碰到了他飞扬的小牛尾巴,有点懊恼地鼓起脸“你慢一点啦”
纲吉很快挤到了我前面,既着急又有点觉得丢脸,声音不自觉放大“蓝波快点安静的坐回去,不要在这种场合里乱跑啊”
“哼,蓝波大人才不要回去呢”
蓝波说着,直接跳到空着的座位上,小腿在高高的椅背一蹬,借力直接跃至纲吉的头顶,直接踩着他的脑袋跳到了更前面的地方去,同时还得逞的回头朝我们做了个鬼脸“略”
“可恶。”也许是看纲吉吃瘪了,狱寺紧接着就站起来,毫不在乎形象的钻到桌子底下,伸出手试图去够躲在里面的蓝波,结果反而被对方踩了一脚,顿时痛的跳起来。
“不妙了啊。”
山本挠着头,望着挤成一团的我们摇摆不定,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喔沢田,让我来试试”
笹川学长见状也加入了进来,结果却不小心和狱寺碰到了头,两个人都觉得对方是故意在干扰自己,一时间针锋相对,场面更加混乱了起来。
“你这个该死的草坪头,是想打架吗”
“我没有看见你这个章鱼头才是故意撞上来的吧”
“哈咿小春没有抓住朝你那边去了,山本君”
“好,看我的哈哈哈,不小心跑走了啊,抱歉抱歉。”
“蓝波ちゃん,不要再闹下去了,这样我们都会被赶下车的”
这是开始担心的京子。
而一旁的纲吉已经崩溃的抱住脑袋“啊啊啊啊怎么办为什么这种事情总会让我赶上啊”
他刚好挡在了我的前面,导致我也不得不停了下来,有点犹豫地拍拍他的头“没事啦阿纲君。”
反正一共只有五站路,大不了就走到米花町。
公共场合发生这种事,是完全可以令人感到社死的。
最终,还是里包恩看不下去了,在我们集体被列车员赶下车之前丢下一句“真没用啊”,然后便拿着印有10t字样的列恩锤,用仿佛打高尔夫一样的优雅姿势,咚的一声将蓝波从上方的行李货架上打飞下来,落在了早已紧张的张开手等待的京子怀里。
至此,闹剧终于告一段落,我们全都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样,埋着头装成鹌鹑,捂着脸坐回了各自的座位上。
这就是幼稚园小男孩的威力吗
我默默地将穿在吊带外面的粉色防晒t朝上拉了拉,只可惜轻薄到几乎可以说是透视的面料完全遮掩不了我的长相。
突然之间很能理解妈妈了怎么办。
她那种不靠谱又散漫的性格,不会就是因为天天跟这样的小孩子在一起才形成的吧
令人窒息的羞耻感随着车厢内逐渐安静下来而慢慢褪去,从刚才起就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在同乘的邻座投来窥探的视线时还会恶狠狠回瞪回去的狱寺仔细观察纲吉的表情,可能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献宝一样的从身上掏出衣服扑克牌,递到纲吉的面前。
狱寺“十代目,反正也没有事情做,要不要玩一会这个”
被我紧贴着当墙壁一样靠住的纲吉微微动了动,不过还没有听见他说话,山本反倒是率先响应道“好啊,来玩两把吧阿纲。辻要一起吗”
“诶”
纲吉似乎是愣了愣,头顶摩挲一下,应该他过了脑袋在看我。
果然,温哑的嗓音很快便自上方传来“阳菜要一起玩吗”
伴随着他的询问,狱寺的目光也落在了我的身上,但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就拧着眉移开了视线。
山本则是大大方方的盯着我们,眸光清亮,脸上还带着爽朗的笑意。
莫名其妙成为了四人中的焦点,我眨眨眼睛,慢了半拍才意识到他们是在跟我说话,于是果断摇头拒绝。
“不要了,你们玩就好。”
刚才闹了这么一通,我好像突然有点困了。
纲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调整姿势让我靠的更舒服一点,低下头温声道“要盖点什么东西吗”
“不用了”
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我像只树袋熊一样翻过身子面朝他,手臂绕过他的双手,直接抱住了他的腰,同时屁股朝外面挪了挪,让自己的头能正好抵在他胸口的位置。
温暖的体温很快便把我笼罩,我保持着这个姿势小声咕哝了一句,紧接着就意识不清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不是很熟,耳边一直能听见男生们尽力压低却仍近在咫尺的打牌声,但身下被我当成抱枕的温暖热源却始终没有移动过,所以我也就没从这样的睡眠中醒来。
可能做了梦,又可能没有,就这么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上突然传来轻轻的推动,我瞬间从浅眠中惊醒,皱着脸睁开眼,透过纲吉曲起的手臂朝外看,这才发现已经到站了。
“到了吗该下车了。”
脑袋还有点发懵,我自言自语着从他身上爬下来,晃了两下才站稳身体,从座位底下把行李箱拖了出来。
刚准备走,却发现有一股力道按住了我。
扭头一看,纲吉正单肩背着自己的包,一只手抓着肩带,另一只手则按在了我的行李箱上,面露担忧地望着我“你可以吗要不还是我来帮你拿吧。”
说着便抬起按在箱子上的手,朝着把手的位置伸去,但被我往前一拉躲开了。
“没事啦。”
盹已经醒的差不多了,我看了一眼已经在月台上等着的朋友们,连忙拉起行李箱拽了他一把,示意他赶紧往前走“我们也赶紧走吧。”
这里是位于东都环状线上的米花駅,虽然也是东京都下辖的市区之一,但相较于完全偏离在东都环状线之外的并盛町,米花则完完全全是大都市的样子了。
也难怪小学时的同学会把我们家搬迁去的小镇称作乡下。
哪怕只是从这里来看,并盛那老旧到全身都是岁月痕迹、车头甚至都已经剥落掉漆的电车,以及狭小到多站些人就会显得拥挤的月台,就已经完全无法跟米花相比较。
顺着人流出站,视野徒然间便开阔了起来。
正如樱乃所说,东京都现在正在下雨,绵密的雨点打落在出站口的巨大喷泉中,很快便像是跃入汪洋的一滴河水,迅速消隐不见了。
大概是因为下雨的原因,车站滞留的人群明显变多,我站在喧闹的人海里开始导航,目的地是米花町五丁目39番的波洛咖啡馆。
“妃阿姨今天刚好去丈夫那里看望女儿诶。”一边查看最近的公交车是哪一路,我一边小声跟旁边的纲吉叭叭。
“看望”
纲吉有点没弄明白,眼底浮现出几丝疑惑“他们不住在一起吗”
我唔了一声,仔细想了想妈妈曾经提到过的事情,过了会儿才不太确定地皱起眉“据说是和丈夫分居十年了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啦。”
纲吉“”
纲吉嘴角一抽“分居十年这跟离婚有什么区别”
这他就不懂了吧。
我精神一震,放下手机望着他,义正言辞地说“当然有啦离婚代表的是不爱了,没离婚就表示他们还爱着对方嘛,所以可能只是在闹别扭。”
十年虽说是有点久了,不过大人们似乎总是拉不下脸去和好,这么想想好像也符合情理。
但我才不要跟他们一样,强撑着所谓的面子而不去主动找对方说话,完全就是胆小鬼才会做出的事情。
这么想着,于是我看着纲吉,放平了声音安慰他“别担心阿纲君,真要是有这么一天的话,我在消气以后会主动来找你的。”
当然了,前提条件是我还喜欢他。
而他也还在喜欢我。
如果不是两情相悦,单方面的纠缠似乎也就没有意义了。
眼看着纲吉面露茫然,一副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跃迁这么快的迷茫表情,我很快将乱七八糟的发散回收,继续跟他分享八卦。
我“对了对了,而且妃阿姨的丈夫是非常有名的大侦探哦。之前住在东京的时候,报纸和新闻上经常会出现他的名字的,是叫毛利小五郎,并盛那边有听说过他吗”
“没有。”
纲吉迟疑着摇摇头,像是有点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这年头还有侦探这种职业吗我只听说过那种帮人拍外遇证据的私家侦探”
“这样吗。”
果然是小城市啊。
我想了想,道“比那个厉害一点吧毛利先生是负责帮助警方破案的。”
大概是类似于官方顾问的那种程度
涉及到了我也不太理解的范围里,我果断将这个话题打住,转而开始研究该怎么去波洛咖啡馆。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打计程车最少也需要两辆,高昂的价格可不是国中的学生可以轻松负担的起的,所以我果断还是选择坐公交车。
在征求大家同意以后,里包恩淡淡地道“那就你们两个人过去吧,碧洋琪带着其他人先去酒店办理入住。”
他说着,坐在碧洋琪的怀抱里抬起头,看了一眼阴云密布的灰色天幕,难得大发慈悲的解释了一句“这种天气,要是不赶紧去酒店的话,大概接下来的几天就都只能露宿街头了。”
这可是个重要的问题
我立刻重视起来,严肃的点点头“好,那就你们先去米花酒店,我跟阿纲君见完妃阿姨就回来跟大家汇合。”
我拉过纲吉的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被我拽了一下才跟上了脚步。
将狱寺沉痛的“十代目,请务必注意安全”的话抛在脑后,我们坐上了前往五丁目的公交车,隔着车窗跟同伴们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