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图的最后一片终于归位,回到a市后,霍闻泽继续按原计划进行治疗。
陈枫很不可思议地对他说“没想到真行得通,你太神奇了,我们尝试那么多种方法也没把他叫出来,要不你也一起参与后续的治疗吧”
没等奚迟回答,这个提议就被他自己否定了“不行不行,人格之间讨论到跟你有关的话题都会很激动,把你拉进来的话,还不得打起来。”
奚迟无奈地笑了笑“还得靠陈主任了。”
“其实到后期我也起不上太大作用,”陈枫挠着头发说,“现在主要是奚老师亲自上阵,大佬就是不一样,病人跟他沟通都像被喂了吐真剂一样,不过你男朋友配合得这么好,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奚迟问道。
陈枫嘿嘿一笑“人不都想在岳父面前好好表现么,何况还有竞争对手。”
看到他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陈枫笑得更欢了,他们一起看向不远处,霍闻泽刚结束今天的疗程,正在和奚长明边走边聊着什么。
感觉到他们的视线,两人抬起头,霍闻泽和奚迟对视了一眼,眼底泛起暖意。
奚长明目光和煦地扫在他们身上,笑容和所有慈爱的父亲没什么不同,又在奚迟转回去时,神色里掺上了一丝忧虑。
霍闻泽的情况一天天逐渐稳定,各个人格已经可以通过交流,来协商彼此的出场时间,总体还算和谐,除了在某些特殊的时间段偶尔会起争执。
万众瞩目的赵鹏升案也终于尘埃落定,赵鹏升知道已经无力回天,将自己的罪行悉数供认,人证物证齐全,一审被判处死刑。
根据他的证词,又源源不断地牵扯出了更多人,包括他的亲戚、属下、曾经共同牟利的合作伙伴,甚至是收受过贿赂的官员,落网的人越来越多。
每天都有新闻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传播,市民们一边骂一边觉得大快人心。一桩事情了却,大家的关注度自然更多地转移到了霍闻泽的事上面。
这段时间有不少认识霍闻泽其他人格的人出来发声。
我跟朋友在kiiggarden订了几次花了,老板真的是个特别温柔的人,每次都会根据我们的故事画图设计花束,我决定跟暗恋对象表白的时候他还鼓励了我好久,想到他被牵连进去我就很难受。
野火乐队好几年的粉丝了,我觉得说霍野是他们乐队的灵魂不为过,创作才华是圈里公认的,我还等着再去听他们的现场呢,哎,谁知道会这样。
我和orcas是一起参加过网络安全挑战赛的队友,在网上认识也有几年了,之前有人巨额雇他做违法的勾当,他不光拒绝还把对方网站黑了,平常说话也跟我高中的弟弟似的,你说他对其他人格的犯罪计划知情,我百分之一万不相信。
霍知来我们系旁听过专业课,顺便拿了个第一,我们以为只是学神,原来人家是用分裂出来的一点时间自学,实在佩服,除此之外还一起打过游戏,就是普通大学生的样子,希望不要有事。
关于霍闻泽的案子该如何落幕的讨论也愈演愈烈。
绝对该判无罪吧,主人格难道不无辜吗就像有人把你的身体抢走了,自己的生活被打乱了,做的事还要你来承担后果。
可分人格本来就是主人格的一部分呀,人家都说分裂是有缘由的,又不是附身,我觉得该负责任,不然想到这样的人随便出现在我走的街上,我都会害怕。
最好的结果就是融合,国外不是有案例么,主人格的生活也能回到正常。
可是我看那些帖子,感觉那些人格也有自己的人生,直接融合没有自己的意志,不就等于死了吗。
要我说那个极端的人格最后也放弃了计划,做的事直接促进了破案进度,不是他也没有现在的这么多犯人落网,为什么不能有第二次机会
奚迟听见旁边传来声音,收回了落在屏幕上的目光。
一开始他无意瞥见这些讨论都会刻意回避,到现在也能心平气和地看一看了。
高昊和安妍走进办公室,安妍直接看着他道“师弟,我觉得你这几天有点焦虑。”
“是么”奚迟微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她。
“你看今天你们组的小住院医开错药被你发现,你批评了他十分钟。”安妍举例说明。
高昊点头附和“开错药是得好好训一顿,但平时你会让人自己反省,不会浪费十分钟说他。”
奚迟又愣了一下,觉得这两个人好像观察得比他自己都细致。
安妍认真道“我是来劝你休年假的,你前两年都没休,现在不去什么时候去”
“是啊,”高昊也说,“你上个月做那么多手术,这个时候申请,主任不可能不同意。”
他知道高昊说的“这时候”是指离霍闻泽开庭没几天了,去找主任提的时候,主任什么也没问,直接签了字摆摆手让他去好好休息。
正好霍闻泽的治疗也结束了,交往了几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连续不断地观察自己男朋友。
他带霍知回了实验室,实验室里其他老师学生都知道,但没人反对也没人声张。
“这批小鼠接受干细胞移植满一个月了,今天要做脑电图和组织切片,你来吧。”他对霍知说。
霍知没想到身份暴露后,还能继续完成实验,眼神顿时亮了起来“真的”
奚迟点了点头,唇角微弯“但是你只能白打工了,最后论文估计没法带你名字。”
“我愿意一辈子替你白干。”
霍知说着,飞快环顾了一下空无一人的实验室,上前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白大褂。”奚迟提醒道。
霍知眼带笑意地松开他,乖乖抓小白鼠去了。
他看着霍知熟练的操作,心里觉得真的一辈子有个人替自己做实验也不错,然后迅速反省了一下这种剥削的思想。
准备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奚迟从实验室柜子里拿出一个东西给霍知“对了,这个还没给你。”
霍知接过来,发现是一张奖状,本学年手术学课程的最佳学院奖,盖着学校的印章。
霍知指尖轻轻发抖,过了几秒,抬眼望向他时眼圈泛着红。
“这不是我写的,”奚迟告诉他,“是教研室的老师们评的。”
霍知动容道“谢谢奚老师。”
奚迟眼皮跳了下,感觉以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他这样叫听起来有点限制级。
“咳,以后别这样喊我了。”
霍以辞从之前退掉的花束订单里,找出了几个让他感到特别抱歉的,联系了单主问他们是否愿意接受赠送。
其中一单是个女孩子给自己朋友订的,那个女生在icu住了很久了。
奚迟跟他一起坐在花店的长桌边,很不忍心地告诉他“icu不允许送花。”
霍以辞拿速写本的手顿住了。
“因为一个是无法保证灭菌,一个是有花粉,会对有些病人的气道造成负担。”奚迟解释道。
霍以辞了然地微微点头,表情有些犯难。
奚迟也觉得很遗憾,一束花确实会给病人灰暗的生活带来些许亮色,这时他看见霍以辞眼睛忽然弯了弯。
“多肉植物和一些蕨类组合在一起,倒也可以制造出花园一样的景观,放在玻璃罩里应该没问题,还可以一直生长。”
他心情也跟着明亮了些,霍以辞很快在纸上设计完草稿,然后在花店养的多肉中挑选了一番,把准备用的植物小心地转移出来。
奚迟看图纸上的工程量不算小,就提出“我和你一起做吧”
霍以辞撑着下巴望向他“那我会舍不得把它送给别人。”
“我是真的觉得很有意思。”他知道霍以辞是不想让他沾泥土,坚持道。
霍以辞笑眼温润“好。”
盆景一步一步变得完整,多肉植物错落有致地生长,不同色彩相互映衬,稍高的蕨类被当作树木,好像真实的花园被变小了许多倍一样。
霍以辞用防水的颜料在薄木片上画了个荡秋千的女孩,将秋千绳子固定在树枝上,指尖轻轻一推,真的会晃来晃去。
奚迟正给土上铺小石子,抬眼看到这一幕,不禁弯起了眼睛。
霍以辞正准备让他看,垂眸却和他的目光碰到了一起,缓缓靠近他,手抚上他侧脸吻了他的唇。
分开的时候霍以辞看见他脸上留了一点颜料,忙伸出手想帮他擦掉,却又添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