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啊, 我, 我才十五岁,我还不想死”看着那四面八方而来的行尸走肉,兰薇薇紧紧抱着胳膊, 略有些尖利的指甲掐进大臂皮肉中,泣不成声,“孟岳, 你说你要救我的, 说话还算话吗”
“这, 这我”孟岳还没从无言之物的玩笑中回过味来, 盯着空有灵力却成了摆设的双手, 茫然极了。
见他躲闪不表态,兰薇薇终于忍不住, 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骷髅脚步摩擦在枯枝碎石上的声音, 伴着她撕心裂肺的嚎哭, 直把在场同样涉世未深的三个少年扰得心烦意料。
“我们还没死呢,你哭这么大声号丧啊”林子洛一如既往地尖酸刻薄。
“呜呜呜呜呜呜”兰薇薇根本听不进他在说什么, 只顾着自己发泄。
“敌人势众, 分头突围吧。”温辰无意管他们争端, 抛下一句,动如惊兔般朝离得最近的一簇骷髅袭去。
冲刺的途中, 一个声音忽然在他脑海中闪现“当遇到境界高于你们,或数量多于你们的魔物时,不可硬拼, 要注意审时度势,认清己方和敌方各自的优势和劣势,利用地形和敌人展开周旋。”
这是今天早上,叶长青在给他们示范如何斩杀炎魔时,说的第一个要点。
温辰一望这数量明显压制的铜尸群,心想,己方三个束手无策的“哑巴”法修,一个灵力低微的半道剑修,从正常眼光来看,已是劣势到不能再劣势了敌方不仅数量众多,而且力大无穷,一个不小心陷在里面,这条命绝对保不住。
如果己方力量不够,则必须寻找敌方的薄弱点,出奇制胜,那么问题来了,这些铜尸的弱点到底在哪里
他身形轻灵,须臾间便已冲到几具白骨中间,吃了教训,不敢像上次一样正面相抗,在相距不到三尺时,倏地改变方向,错开直扑上来的数条臂骨,反手握着却邪,疾风般从它们身侧擦过。
“咔”驱魔之力在其中一个骷髅身上蔓延,如云的黑气袅袅升起。
它受创后,没有第一时间转身反击,而是顺着前扑的惯性,冲出去近一丈,双手没有抓到血肉,堪堪停下来,一节节颈椎垒成的脖子扭了扭,咯吱作响地转过头来。
“活人,站住”喑哑的声音从它只剩几颗零散黄牙的口中发出,瘆人得很。
然而下一刻,温辰燕子一样灵巧的身影,已经再度掠过它身畔,这一剑不像上一击那么保守,动作大开大阖,干脆利索地将其当腰斩下去
可是这家伙腰部的骨骼硬得像钢板一样,收效甚微。
怎么会这样
温辰心中疑窦丛生,他记得最早偷袭孟岳的那只,自己明明就是硬攻了它后心的位置,为何现在就没用了
难道铜尸身上真的有薄弱之处,当时正好被他踩到了
这个想法一生出,温辰立马付诸行动,几步飞跃将这只铜尸引离大部队,在其他铜尸追上来之前,对它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弱点实验。
“哒”就在却邪锋刃碰到铜尸后颈某块骨头的时候,它动作突然停了一下,像人发呆一样。
就是这里。
温辰暗道一声妙,刷刷几剑又招呼上去,在打到第五下的时候,这看似固若金汤的东西,猛然分崩离析,骨块啪嗒啪嗒地散了一地,其中一只不服输的手骨猛地跳起来,往温辰脸上拍去。
“走开。”他皱眉轻斥,一挥剑打掉了它。
两次交手,温辰已然摸清这些生灵谱唤来的活骷髅战力怎样这东西身上没有半分灵力,只凭一身非人的蛮力作祟,除了后颈从肩胛骨往上数第二块颈椎,其他位置防御极高,不明情况近身时,很有可能被其碾成肉泥。
知悉了这一点,他逃命就有保证了。
更多的铜尸已经围了上来,温辰揉身化作一尾带刺的游鱼,斜插进白骨晃眼的缝隙之中,一把桃木剑舞得光华星转,千般机变,百种灵窍,把敌人引得团团转的同时,业已撤出半里之远。
法修以修炼术法为主,对体术身法等要求不高,说不好听点,个个都是些四体不勤的主儿,失了赖以仰仗的灵力,比普通的武夫都还不如。
魔修为了禁锢折梅山法修,抛出无言之物这种对敌我都不利的变数,舍弃灵力高强的魔侍,转用这些除了力大一无是处的铜尸,真是
不幸中的万幸。
温辰苦笑,心说自己这个在折梅山受尽白眼的法术废柴,有朝一日竟成了唯一能逃出生天的幸运儿。
此时整个乱葬岗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铜尸,它们动作不慢,有不少已追到了孟岳等人附近。
看着那三人操着法器,笨拙迎敌的样子,他心里一沉,在铜尸大军围困之下,他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尚有可能,孟岳他们三个就
与被判死刑无异。
温辰自认生性凉薄,从小到大除去双亲再没有他值得用心在意的谁,幼时在枫溪城的时光说短实短,能记起事来的不过三四年,可说长也长,那些事他一辈子都难以忘却。
原以为跋山涉水数千里,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就可以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谁知竟碰上那最爱嚼舌根的同乡少年,林子洛。
过往的事情一件件被翻出来,诋毁、疏远、欺辱、迫害,受得多了,再仁善的心也会麻木。
他恨孟岳,恨林子洛,甚至连带那接触不多、却骄横无礼的兰大小姐,也一并讨厌上,今日之事本就是一场意外,他也是受害者之一,能够活着出去已是天佑,谁还顾得上其他不相干的性命
温辰紧咬着下唇,目光刀子一样戳向那边左支右绌的同伴,救,还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