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在距魔郎君寝宫不远, 关押着傀儡的地宫内,一场更为酷烈的争斗刚刚开始。
铜鬼与铜尸不一样,不光血勇无伦, 而且天生带有暴烈的魔气,荒原上辽阔,可以借助地形与这些亡灵魔物周旋, 而这封闭的地宫之中, 则一点回寰的余地都没有。
狭路相逢, 只能是上。
冲的最前的铜鬼已将战斧抡过头顶, 铆足了力气, 轰隆一下掼在地上,严丝合缝的地面立时开裂, 碎石乱砖在魔气的裹挟下滚滚而来
叶长青身上有伤, 必须速战速决, 当下也不躲闪,掐一道复杂剑诀, 旋风骤起, 数十根巨大的骨刺破土而生, 牢笼一样阻住敌人来路,灵力堪比日月明光, 照得地宫里每一个角落都无处遁逃。
骨刺与铜鬼交锋的一线上,光影交错盘旋,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实质, 正气和邪气狠狠冲撞,搅碎了方圆三丈的地面砖石,飞溅起数人之高,披坚执锐的铜鬼迟钝地定格其中,身上魔气就像被野火烧过的枯叶,一瞬消散成烟
叶长青立于风口浪尖,袖袍与墨发翻飞,右手轻挥,姿态如抚琴,磅礴的灵气释放出来,身周霍然结出七八道阳炎光剑,通体温凉,护持左右。
他微微抬眼,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其中似映着千百年的岁月
“疏影,列。”
法诀一出,身侧浮动着的阳炎光剑应声消失,下一刻已在数丈之外,剑与剑之间,化出一条条金红色的火灵锁链,将聚于一处的铜鬼包围起来。
它们不怕术法攻击,却怕这早就与剑意融为一体的元婴灵力,骤然受阻,躁动不安,像暴怒的野牛横冲直撞,战斧与流火一攻一守,一动一静,在暗无天日的地宫中剑拔弩张,互不相让
沈画费力地操控着摄魂沙漏,原本运转自如的十指,渐渐显出僵硬的态势。
而他的对手却还轻松得很,凌空跃起,脚踏虚空,居高临下地面对这战局,脸上神态从容,似乎从未将此战放在心上。
“沈画,我不知道你现在为谁做事,但要奉劝你一句,墙头草,总有一天会被风吹垮的。”叶长青也不与他客气,指间剑诀不断,一个个精巧奇绝的法印转瞬即逝,疏影式列阵封锁已成,下一招
“凌寒,破”
剑意随心,飞舞的利刃以诡谲难测的路数,钻入铜鬼玄铁铸成的钢甲盾牌。
咔
传说中水火不侵的甲胄上,碎裂声此起彼伏,黑色铁皮簌簌落下。
铜鬼们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防御被毁,正不知下一刻是该战还是该跑,忽然眼前一晃,一道青影如灵鹤穿云,自迷蒙的雾气中,与它们一一擦颈而过。
它们终于明白该逃,可是晚了。
和青影一起来的,是致命一击。
“独秀,杀。”
那戏谑的法诀好像就在人耳畔响起,沈画莫名地一颤,掌心沙漏里的沙粒凝结,不再向下流动,少倾一声脆响,连壳带沙爆了个干干净净
“你不可能”赤鞭淬灵,刚硬如刀剑,在他难以置信的怒吼声中,朝铜鬼中间射去。
目标精准,正是叶长青面门。
后者轻笑一下,也不退让,剑隐,扇现,啪一声展开,有浩荡灵力加持的扇面与“血饮”鞭短兵相接
这一招双方都使出了几乎十成功力,所向披靡的清气和魔气溅开,震得方圆数丈空气都要烧着,失去甲盾庇佑的铜鬼身处其间,受了无妄之灾,一个个哀嚎着四散逃窜,脚步声震如山崩。
“咣,咣,咣”铁骨不住地撞在墙壁上,深埋在底下的宫殿像被炸药引爆了一样,天旋地动。
叶长青向左迈开一步,收扇化剑,脸贴着那去势尚存的赤鞭擦过,“落尘”剑百炼钢化作绕指柔,没骨头似的顺着那鞭身纠缠上去。
这下好了,软兵器当冷兵器使,冷兵器又被反过来当软兵器用。
沈画露在外面的双目难掩错愕,发力收鞭,却发现根本做不到软剑“落尘”如跗骨之蛆,缠上了就脱不掉。
叶长青右臂向后使力,顺着长鞭袭来的方向,飞掠过去,手中捏着一张灵符,凝聚烈烈火光,整个人仿佛一颗堕地的流星
眼见他就要攀着自己的武器欺到面前,逃也逃不走,打又打不过,沈画忿忿地骂了一句娘,左手握上“血饮”鞭,腕子向下一掰,竟硬生生给这鬼鞭齐根掰断了
叶长青见了也不惊讶,笑道“小画儿,你这壁虎尾巴虽能再生,但毁成这样,一年半载也怕是不行了吧”
什么,小画儿壁虎尾巴
想自己堂堂鬼鞭神器,被如此诋毁,沈画气得咬牙,却又没有办法,心说他怎么会知道“血饮”的秘密,到底是为什么,这人会这么了解自己
他决定不受这激将,默默从怀中摸出一物,往地上狠狠一砸,顿时红光大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