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薇薇见他这个样子, 以为真伤得很重, 焦急而又强装矜持地问了第二遍“温公子,你的伤真的没事吗”
“”温辰睁开眼,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她, 好半天才从那个奇怪的幻境中缓过神来,干巴巴地蹦出三个字,“不严重。”
“哦那就好, 那就好。”兰薇薇欲盖弥彰地重复了几句, 说着说着, 耳朵有点红了。
温辰看着, 眼皮一跳“你”
“温公子, 你将计就计,巧胜欧阳川的那招实在太精彩了, 主峰的师兄师姐们一水的都在夸你呢”兰薇薇上午通过测试, 被主峰暗香的一位长老修士选走, 俨然已成了能够在折梅山上横着走的那一批大佬。
此时,“大佬”两鬓下的肌肤也红了。
不对, 这姑娘之前不是比花孔雀还骄傲呢么永远都只有别人对着她脸红的份, 怎么今天转性了
温辰真有点摸不清她的路数了, 满目狐疑地望过去。
谁知,他这一注视, 害得人家更难捱了,一双明眸忽闪过来,水汪汪的, 像盛了两碗琥珀色的美酒“可是,可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为了一个胜负伤成这样,未免,未免太不划算”
“”温辰这回是彻底无语了,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叶长青拿这个由头来责备他,他心里是一百一千个乐意,说不定为博师尊关爱,下回还敢这么搞,但若换成其他的什么人
他面上疑惑的神情褪去,渐渐又是一副冷淡相“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劳兰姑娘费心。”
果然,这一不解风情的直男推拒,差点让三尺外的那两汪美酒洒了出来,兰薇薇咬着唇,背在身后的手似是攥着什么东西,扭扭捏捏不知该不该往出拿。
不客气地说,但凡是个男人,见着她这么可人的姑娘,都会生出三分怜惜之情,但是
“你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有本书想今天看完,再晚怕来不及了。”这位不开窍的抛下一个烂到极点的借口,转身就要一走了之。
“哎你等等”兰薇薇急了,上去一把抓住他手腕,骄矜自信的性子重占上风,“温辰,谢谢你在魔窟救我的命,我一直都很感激,找不到机会报答,所以我,我,我”
她眼一闭,心一横,大声道“我喜欢你请你做我道侣吧”
头顶,几只喜鹊叫叫喳喳地追着飞过去,可温辰总觉得,那不是喜鹊,是乌鸦。
好一阵子,大惊过去,他流离失所的五官们终于重新归位,恢复了从前面瘫的表情,心想
我真后悔,没事干来这片梅林瞎逛什么,老老实实回屋里看书不香吗
道侣,这丫头知道什么是道侣吗
追她的那么多狂蜂浪蝶,为什么偏偏就盯上我了
找这么个要星星不要月亮的大小姐,阳寿怕是要折一半吧
算了我还是想多活几年。
他这厢胡思乱想,神色复杂,一时间倒忘了对兰薇薇的表白做出回应。
对方尬得受不了,脸快烧成火炭,张开眼睛嗔怒道“温辰,我和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啊”
“听,听见了。”温辰只觉迎面一阵腥风血雨,条件反射地向后撤了一步,可他这一撤,惹着大小姐了。
“哎你躲什么躲,本姑娘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还是怎么的”羞赧这种感情,对兰薇薇来说,可能真就是昙花一现,这两个月来的少女怀春,好容易攒住的那么点温柔,被这十窍通了九窍的货两句话砸个稀烂
她气势汹汹,若无旁人地叉着腰“行还是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了,理由要是我不满意,就得重新说”
温辰瞪大眼睛,微张着嘴,这一来一回不到一盏茶时间,当真是三观都被她给重塑了,心道话本里不都写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姑娘和情郎藏在灯火阑珊的隐蔽处,羞答答地交换过信物,眉梢眼角处处都写着“情愿”二字。
那现在呢
兰薇薇眉梢眼角,处处都写着“你敢拒绝老娘削死你”。
“”他头疼地一扶额,心累道,“兰姑娘,不瞒你说,道侣之事确实不行。”
“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啊。”
“理由”
“这要什么理由”
“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没”
“那怎么不喜欢我”
“不是,兰姑娘,你讲点理,我心里有没有人,和喜不喜欢你没关系啊再说我们这个年纪不是应该以修炼为主吗儿女情长先放一放。”
“去你的修炼为主当初在魔窟救我的时候你怎么不修炼为主果然,我娘说的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欲擒故纵的大猪蹄子”兰薇薇平生头一次给人倒贴,满以为以她的魅力,情之一事,那还不是无往不利,谁知就得了这么个落花流水的结果。
她双眼噙着泪,比那哭倒长城的孟姜女还委屈“温辰,你是不是喜欢舒岑了上回试炼的时候你都不乐意跟我说话,却处处护着她,一定是这样的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你告诉我,我改”
“”
听着兰大小姐发话要为他这么个小碎催做出改变,温辰惊得背后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兰姑娘,不不,我不值得你这样,你应该配更好的人,我那个,那个”
他真是词穷了,“那个”了半天,啥也没说出来,生生体会了一把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见他如此反应,兰薇薇的自尊心受到了巨大打击,赌气地一跺脚,甩手往他身上扔了一物,气呼呼地说“戌时一刻,我还在这等你,想通了你就来,想不通”
她羞怒交加,狠狠一咬牙“想不通的话,这辈子别再跟我说一句话”说完,登登登踩着她的标配小鹿皮靴,跑远了。
留温辰一个人,像庭院里倒霉催的海棠花,雨疏风骤,绿肥红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