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这么种人, 骨子里就透着一抹桃花红,不须矫揉造作,只浅浅地一勾唇, 便是一片风月无边。
他即使是正儿八经地说话,给人感觉依旧有些说不出的轻佻。
凌韬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皮笑肉不笑“叶公子, 我可没你这独特的癖好, 实在寂寞上勾栏里找去, 麻烦离我远一点。”
这是什么话
一旁,南明谷大巫祝元霜呆住,他大概是个隐世君子, 对谷外这些乱七八糟的艳事不太涉猎, 乍一听到, 愣是没反应过来“少宗主,何出此言, 叶长老应该并不是这个意思”
“哈哈,大巫祝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 是少宗主为人风趣幽默,跟我开玩笑呢。”叶长青也不恼, 笑吟吟的, 唇齿间正好露出七颗莹白,恰到好处。
凌韬看着就来气, 冷笑“叶长青,少在这阴阳怪气,朱雀羽你不能带走,没得商量。”
叶长青诧异“为何”
“阴阳界出了岔子, 光靠阵法难以收拾,需要借助朱雀羽的力量镇压。”对于这个,凌韬似乎有点不愿意提,侧着眸子,悻悻地道。
“哦”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叶长青这一声叹得格外悠长,在看到对方身子明显绷了一下后,了然道,“是这样啊,连天下阵宗的少宗主都搞不定,看来,这裂缝一定是开得特别严重了。”
“”凌韬一双细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露出丝丝危险的锐光,想说什么,忍住了。
叶长青不由得想笑。
说起来,他和这位凌少宗主的渊源和羁绊,还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他俩可能八字犯冲,天生不对盘,十三岁时初次相见,就因为到底有没有偷灵芝的事情大打出手,叶长青年纪小,修为浅,打不过人家,就开始玩儿阴的,诈败之后,一记失魂钉在对方后脑勺上,硬生生给聪明绝顶的凌少宗主钉成了个傻逼,躺床上一个月都认不出他爹长什么样。
两人自此结仇,见面就掐,两家的长辈头疼得很,不过万幸的是,折梅山在楚地,天疏宗在中原,天南地北,相距遥远,在有心人刻意的安排之下,他俩有两三年的时间是没再有机会咬的,直到,上一次论剑大会的来临
其实,叶长青上来说的那句“昆仑山一别”云云,一语双关。
前世,他最后一次见凌韬,确是在昆仑万锋剑派,十三大门派逼上山来,围剿魔道东君,结果铩羽而归;重新来过,时光将将走到元安九年,距离他论剑大会折桂刚过两载,不才还是正道最明灿的一颗新星,亮到让不少同道中人艳羡钦佩,咬牙切齿。
不用想,一众憋气的年轻人中,凌韬就是憋得最狠的那一个。
论剑大会上,天疏宗少宗主凌韬,和万锋天才剑客花辞镜,是夺冠压赌的最大热门,可就在人们摇旗呐喊,场上斗得如火如荼之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横空出世。
那一次,凌韬输惨了。
首先,败给花辞镜就够让他憋屈的了,无奈技不如人,有目共睹,败了也没得办法,想着即使拿不了天下第一,拿个天下第二也好,然而
不好意思,麻烦您再往后靠靠。
对一个严格要求自己,不敢屈居人下的大好青年来讲,当“小三”,是件多么难过的事情。
往事如流,皆是过眼云烟。这一刻,叶长青忽然就觉得,自己对凌韬其实还真的挺残忍的,夺人意气就算了,后来还为了抢烽火令,杀了人家爹,烧了人家在山阳城的总坛,为着些不得已的苦衷,当时大半个天疏宗,都让他给搞没了。
也罢,退一步海阔天空,就当还还上辈子的债吧。
于是,他收起了那些寸土不让的针锋,用堪称温柔和蔼的语气说了一句“少宗主若是有急用,我把朱雀羽让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兹事体大,烦请稍等我和掌门师兄知会一声。”
重生一次,叶长青心态沧桑了不少,年轻时候很多不争个高低上下就不罢休的事情,如今看来都是浮云,更别提凌韬现在这个样子,斗鸡似的,尾巴翘上天,怎么看,怎么觉得像不懂事的小孩子。
他心想,大人让让孩子,应该的,应该的。
谁知,客人说不要了,主人却不松口。
“叶长老,朱雀羽一事是鄙人和柳掌门约定好的,一月之前就已经有了定论,你这番三言两语就要让出,恐怕不是很妥当。”明显,在这件事上,元霜是偏向折梅山的。
叶长青笑笑“大巫祝,多谢关照,长青心领了,折梅山相借宝物,只不过是为了用离火火种煅烧兵器而已,相比凌少宗主的镇压阴阳界,显然不够急迫。”
“可是”元霜还欲再说,被几个不打招呼就赶上来的少年打断了,“师尊,大巫祝,你们都在这里啊”
叶长青看一眼赢了赌约,满面神清气爽的徒弟们,欣慰道“是呀,我不光在这里,还看了你们破解幻影的全程经过呢,不错嘛,小小年纪就有这般不凡的见解,我这个做师父的,都要比下去啦”
话是对着三个人说,视线却落在温辰的身上。
后者有点尴尬,腼腆地笑了笑“师尊,过奖了,我就是闲来没事多翻了几页书,比起你来,还差得远呢。”
哦,为师这还什么都没问呢,就上赶着自己解释了,你不有鬼谁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