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林棠(七)(1 / 2)

话音一落, 几条炽烈的火焰枷锁从他漫飞的青衣间涌出,拷住正在地上挣扎的朱学义等人,像拖死猪似的拖了过来, 往殿中另外几根柱子上一捆,一家人整整齐齐,一个都少不了。

叶长青将搜魂钉隐在袖间,回头对四个小的道“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你们先出去吧。”

“等等, ”秦箫挣脱了身上缠人的链子,想起来方才转瞬之间发生的种种变故, 惊愕道, “师尊, 你不是入定审问那魔物去了吗怎么突然又醒来了”

“我猜到你们几个又却缺乏经验,不一定斗得过姓秦的老狐狸, 就稍稍一心二用了一下, 逼得他露出狐狸尾巴,再一网打尽对了, 她叫林棠, 她不是魔物。”叶长青压下心中的暴戾,侧过脸去, 又说了一次,“江南学宫已经伏诛了, 我有话要问他们,你们先出去。”

他尽量表现得淡然,可还是被心细者听出了不对,温辰挽着木剑,有点担忧地走上来“师尊, 这几人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吗他们会不会还有什么阴谋后手等着,万一”

“出去。”叶长青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阖上眼,微微抖动的长睫昭示出了他此刻异常狂躁的心境,他压低了音色,“听到了吗,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前世魔君心情惨淡之时,就坐在一张由魔龙骸骨铸成的王座上,不言不语,色如冷霜,魔侍们只要在他脸上看着这种表情,纷纷溜之大吉,生怕哪一个跑得慢了,就要被扔出去挨那鬼钉子的折磨。

如今也是这样,他唇紧抿,眼微垂,静默如渊,不动声色的样子,让几个徒弟大气都不敢喘。

温辰轻轻蹙起眉,刚想说什么,袖子一紧,就被阮凌霜拉走了。

“好了好了,小辰你别担心了,师尊那么大个人了,不会有事的,就算秦玉笙真有埋伏,我们待在这也是添麻烦,还不如他一个人省心省力。”

他们三个里,就属阮凌霜最会察言观色,看得出现在师尊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他们再留下去,恐怕就要做那失火城门下的池鱼,于是不由分说,拉起愣头青师兄和操心鬼师弟就往出走,顺带回头叫了声被吓傻的陆苒苒“少谷主,我师尊有话要问那几个坏蛋,可能不太方便我们在场,要么,一起出去等着”

后者充耳未闻,片刻后,忽然过电似的“啊”了一声,眼珠动了动,煞白的脸上才算回了点血色“好,好,姐姐你等等我,我,我和你们一起出去。”

一阵咚隆咚隆的脚步声过后,偌大的学宫正殿里只剩下六个活物秦玉笙,朱学义,薛明礼,徐作仁,叶长青,以及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蛇林棠。

叶长青把玩着一簇血红色的钉子,目光一一剐过去“你们是自己招,还是我帮你们招”

秦玉笙瞪他一眼“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哦,看来是要我帮你们了。”叶长青嘴角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腕子一扬,红芒飞射,对方还来不及看清是什么东西,脸上的神色就已经变了。

“呃,啊啊啊啊啊”秦玉笙放声惨叫,像失水的鱼一样,痛苦地睁大了眼睛,他疯狂扭动着,想要揪出在经脉中肆虐的钉子,可四肢被绑得死死的,手筋脚筋又尽皆断去,与一个废人没什么差别。

他吼道“叶长青,你他妈的到底给我下了什么阴毒的暗器你看不起我用魔道的手段,你倒是光明正大一个啊”

叶长青轻一哂笑,没搭理他,拂袖于空中抹出一面明晃晃的水镜,只见那冰蓝色的镜面上水波一圈一圈漾开,渐渐地,出现了一副不属于这里的画面。

“烽火令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他对着镜中人,草草地行了一礼。

“叶师侄,找我何事”半空中,云衍点头示意,刚问了一句,就被这边秦玉笙如丧考妣的哀嚎给镇住了,剑眉微锁,望了过来,“你在做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他们又是谁,为什么这么痛苦”

“烽火令主问得好,这几个人,是这一次烽火同俦的新晋门派江南学宫的宫主和长老,之前递上去的卷宗,您应该也看过,不至于不记得这几个货叫什么,名字那就不细说了,毕竟,说出来就觉得恶心。”叶长青无视身后惨无人道的声音,头都不回,反手又是几簇钉子甩了出去,霎时,由秦玉笙一人的独角戏,变成了江南学宫四个人的群像戏。

叶长青一动不动,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似的,事不关己,笑容清浅“至于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痛苦,长青这就替您一一审来,还请烽火令主耐心一点,不要着急。”

他一口一个“烽火令主”,怎么听怎么别扭,云衍本就森严的神色变得愈加肃然,在水镜的另一头不发一语,静静地等着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然而,叶长青什么也没做,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站着,手中掂量着一只血红色的盒子,眉目疏冷。

“在场的几位,你们互相之间都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应该清楚得很吧这样好了,我们来玩儿个游戏,就叫狗咬狗哪只狗能咬出另一只造过的一桩孽,我就去掉他身上的一根钉子,怎么样”

好像一个游走于战场之间的嗜血邪神,他低着头,缓缓踱了几步,忽而眼角一弯,笑道“当然了,胆敢虚报谎报的,我会让你们尝够生不如死的滋味,不信的话,大可试一试。”

“你,你胡扯,我们哪有什么伤天害理,不过就,就是几个小,小叛徒,呃”朱学义梗着脖子,嘴硬。

叶长青轻轻地“啊”了一声,善解人意地道“朱长老,不急,在下有的是时间。”

“我呸,姓叶的小白脸,我爷爷,有种就一刀宰了老子,磨磨唧唧算什么好汉”

朱学义还没骂完,就听那边有人嚷嚷起来了“叶长老,我招,我招朱学义以前在床上干过一个叫云锦书的小子,上品木灵根,没干完,十四岁就死了,他”

“徐作仁,你他奶奶的疯了”朱学义一听这个,头脑立即发昏,“云锦书是谁,老子什么时候碰过他你少胡说八道”

徐作仁却当他是空气“叶长老,求,求您了,给,给我去一根钉子,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不成。”叶长青摇了摇手指,语气颇可惜,“徐长老是个明白人,只不过,这云锦书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能给你算坦白从宽,劳烦再换一个人来。”

“好好好,换,我换”徐作仁像条饿极了的狗,一看着近在咫尺的骨头,眼睛都绿了,“他,他有个怪癖,喜欢虐那些十几岁的小男孩,除了,除了云锦书,还有个叫冯清的,十,十五岁,苏州人氏,中品木灵根,长得特别,特别水灵,被他打着双修采阴补阳的名号,连着操,操了三天,直接在床上就咽了气,尸体在慈幼园后山的一片林子下埋着,这时候,早,早就烂成骨头了”

“冯清,十五岁,苏州人氏,中品木灵根。”叶长青字句清晰地重复了几个关键词,食指一勾,收回了他身上的一枚钉子,“还有吗”

“有,有,我还有”一旁,薛明礼也受不住了,鸭颈抻得鹅颈长,争先恐后跟上,“秦玉笙专挑水灵之体的少年少女,年纪越小越好,有一次,他带回来一个刚刚七岁的小丫头,关进屋子里”

就在这时,水镜中,云衍猛地拍案而起“什么七岁”

“是,是七岁。”

“为什么要奸淫这么小的女孩子,说”

“因为,因为”见着传说中的烽火令主,薛明礼舌头都打结了,“秦玉笙说,说双修对象年纪越小,灵根中的灵力就越,啊,啊容易被夺走,为了让自己根骨上一个台阶,就得要,要这种的”

“放肆你们这样,和魔道纳川之术有什么区别”云衍横眉冷目,脸色铁青。

“烽火令主息怒。”叶长青手掌轻轻往下压了压,安抚道,“这只是冰山一角罢了,稳住,后面还会有更多。”

“”云衍沉默了片刻,依言坐了回去。

接下来,就是一番触目惊心的互相揭露,恶狗之间你咬我,我咬你,把不光是他们四人的罪孽,连带着学宫中其他参与到双修摄灵一事,从中分过好处的家伙,拔起萝卜带着泥,一个不落地全都刨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