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 迟鸢目光凝滞了一瞬,在看到他剑上缠绕着的幽蓝色火焰时,眸子倏地一眯“叶长青你就是那个会操纵冥火、一直碍手碍脚的小剑修”
“不止。”叶长青身形一闪, 眨眼之间便欺到了她近前,剑锋过处,她的护体魔息像布帛一样裂成了粉碎,“迟鸢,你我的仇怨便在今日了断了罢”
“什么”之前听过沈画的描述, 迟鸢只道他是个元婴几阶的小剑修,手段凌厉点罢了, 没什么好忌惮的, 哪里又想得到他竟然又会有几乎与自己持平的实力
迟鸢轻敌在前, 此时已失了先机,只好忍痛放弃了才融合一半的黄泉之子, 使了个金蝉脱壳的法子, 堪堪逃过一劫。
“七魔刃,召来”迟鸢清斥一声, 下一刻, 身周已多了七把弯月刃,高低错落地漂浮着, 横眉道,“本君从没见过你, 和你有什么仇怨”
叶长青不做理会,掌心戾气大盛凝出七条冥火长龙,浩荡直上,与她的七把魔刃纠缠在了一处,蓝焰刀光, 将整个圣女冢照得雪亮,掠影之间,一幕幕褪色的回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从冷寂的枯坟中连根拔出
潮打空城,寒月悲笳,辽阔的原野上尸积如山,一个幸存的弟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颤声道“死了,全都死了赶来驰援的数千弟子,一个不留魔道妖人,东君大人,你好狠毒的手段啊”
铿
光华星转之际,叶长青倾十成灵力劈出一剑,一刹那杀气如紫电清霜“迟鸢,这一剑,是为殁在临海城下的数千同袍”
剑气咆哮,流星逐月,几声刺耳的咔啦之后,七魔刃断了两把
冷火中,孤城旷野渐渐变得模糊,那弟子绝望的身影亦随风散去,画面再清晰时,一片道门废墟和几百个受缚的战败者齐齐映入眼帘。
“裴初夏,我叫裴初夏,叶公子,你还记得我么”女子一身雪衣,眉心一点桃花妆映亮了这里永恒的长夜。
叶长青无视经脉中灵力脱缰的剧痛,一记纠缠着至阴冥火的凌寒式恣肆而下“迟鸢,这一剑,是为守护正义却惨死在你手中的那些人”
杀意疯狂,无坚不摧,在魔女尖锐的惊叫声中,七魔刃只剩下了三把
时过境迁,当回忆之门再转,到了魔域深处肮脏的刑讯堂,云逸和花辞镜,这一对万锋剑派昔日并肩作战的师兄弟,彼时已是一个傀儡一个疯子。
哗一声剑光错过,地上新添了一片灼热的血迹,做师兄的瞥了一眼,眸光里不见丝毫感情,回过头,冷冷地请示“主人,尸体怎么处置”
叶长青不在乎灵脉已经毁得七七八八,将威压开到最大,提起剑,狠狠洞穿了她的身体“迟鸢,这一剑,是为世上因你而起的妻离子散,手足相残”
“啊”魔女惨叫一声,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残存的区区一把魔刃,以及深入小腹的玄色长剑,艳丽的五官因疼痛而扭曲,她凝聚起全身魔气,孤注一掷地推了出去
“你个疯子,去死吧”
屹立了数千年的圣女冢,在两个绝顶高手的激烈对抗中轰然崩塌,穹顶裂开,无数碎石乱瓦如洪水般涌下,池子里的魔焰溢出来,吞噬着冢中的每一寸土地,高天之上,惊雷电闪云集,时不时有黑色的闷雷落下,将草木石头劈得焦糊。
“不好了,天罚下来了,天罚下来了”“太吓人了,快跑啊”
树倒猢狲散,众魔侍们一见迟鸢有落败之相,便纷纷抱头鼠窜,生怕被这可怕的天罚沾染上一点。
断壁残垣之间,刚刚苏醒没多久的魔女躺在一堵荒废的石壁下,小腹破了碗口大的洞,血泊遍地,生死不知。
不远处,叶长青拄着剑跪倒在地,膝盖被滚烫的魔焰灼伤,他却连躲上一下的力气都没。
这是一场极度燃烧生命的战斗,与自戕无异,他战直如今,早已是强弩之末,神魂摇摇欲坠,眼前一片殷红。
不知是幻听还是真实,一记匕首落地的脆响传来,紧接着,冰冷虚幻的女声入耳“要么降,要么死,你死了,我就去寻找新的猎物。”
“”叶长青握着剑柄的五指白到发青,半晌,哑声自语,“要么降要么死,是吗”短短的六个字,像一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倏地唤醒了他濒临崩溃的意识。
叶长青缓缓抬起头,望向半里外昏迷不醒的死仇,目光残忍而快意。
水红色的唇一勾,他微笑道“我不降了,这一次,我选死。”
下一刻,源自九幽地狱的冥火重新燃起,向四周扫荡开来,地面上低等魔焰见了它,像魔侍见了魔主一样,瑟瑟发抖。
冥火的主人直起身来,一尺一尺朝着目标挪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衣人忽然闪身而入,抢先一步到了迟鸢身边,以碧绿色的木灵之力为她止血后,挥手造出一个空间裂缝,就要带她离开。
“把人给我留下”叶长青暴喝一声,双目血红,拼着最后一口气奔了过来,却被对方打出的一道风墙挡住了。
他忍着风刃切割肉体的痛苦,硬往过冲“梦先生,你要是敢救她,我连你一起杀”
数丈厚的风墙对面,披着黑斗篷的白发老者叹了口气,久久地望着他,那眼神就像看一个阔别多年的故人“阿青,你不应该与我作对的,就算世上所有人都质疑我,唯独你”
叶长青完全听不进去“把南君留下,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