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噩梦(1 / 2)

赖尚荣噩梦的第一晚, 赖大没在家住,赖大媳妇匆匆忙忙的来了,听到他嘴里说的那些,也觉得心惊, 忙把他摇起来问是怎么了。

睁开眼睛, 看到自家的屋子,赖尚荣才发觉他是在做梦。

但梦中的凌辱仿佛是真实发生过一般, 让他半日都还觉得身上发疼。

赖大家的问他做什么梦了, 赖尚荣如何敢说他随意含混敷衍过去, 赖大家的便说赖尚荣媳妇大惊小怪。

等赖大家的走了,赖尚荣对他媳妇也冷了脸“马氏,这算什么事,你就去找母亲母亲每日有多少事忙, 你还半夜里劳动她,再有一次, 你知道厉害”

马氏是赖尚荣的续弦,赖尚荣前头的媳妇虽无子, 却给他留下两个女儿, 他又是娶续弦,所以马氏的出身不比前面那个, 是七品官家姑娘,只是个秀才的女儿,家中略有些资产。

赖家虽是奴才家,却是国公府的奴才,还是两府的大管家。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赖家出门在外, 比一般的六七品官还要让人敬着。马家教女贤良淑德,马氏更是温婉贤良,又是新妇无子,不敢与赖尚荣拧着来。

因此赖尚荣说她,她心里虽委屈,却一句不敢驳,服侍赖尚荣重新歇下,也自睡下了。

赖尚荣怕再梦见青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四更天时,迷迷糊糊一觉,又是青梅拿着鞭子刑具等他。

再度被赖尚荣噩梦吵醒,马氏看他满头大汗,面色狰狞,也不敢去请赖大媳妇了,只得大着胆子把他喊醒。

赖尚荣心内又怕又恼怒,看见马氏低眉顺眼的样儿,想迁怒于她,又怕没了她遮掩,让赖大和赖嬷嬷都知道了,只好说“像今次这样就很好,改日再有这样的事,你也只管把我叫醒就行。”

马氏觉得不妥,但赖尚荣为人骄横,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对她也不算好,她怕告诉了别人,赖尚荣厌弃了她,便真没敢再告诉人。

过了两日,听得林家姊妹已被皇后娘娘的长兄认为义女,成了皇后娘娘的侄女,赖尚荣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当晚在梦中,他不但被打骂羞辱,还看见自家祖母父母叔婶一家子都被人拴着绳子,排队砍头。

虽勒令了马氏不许告诉人,但赖尚荣一连几日噩梦,夜间睡不好,白日里读书没精神,不过四五日,就被先生捅到赖大处。

赖大发怒,要赖尚荣解释,赖尚荣只得说是连日噩梦,精神不济,不是有意懈怠功课。

赖大不信这话,认定是赖尚荣私下不知做了什么勾当,立时要人拿板子打

赖尚荣忙说马氏可以作证,他确实噩梦不断,赖大媳妇想起前几日那桩事,忙叫马氏来。

一时马氏到了,忐忑着说出这几日赖尚荣每晚都要醒两三次的话,赖大媳妇便斥她“你爷们这样,你怎么不来回给我”

马氏满心的委屈“大爷怕惊动了太太,不让我回。”

赖大媳妇又想说什么,赖大拦住她,道“媳妇听他的话,这事怪不着媳妇。”

他喝问赖尚荣“你说你究竟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吓得这样”

赖尚荣如何敢说想含混过去时,赖大叫人拿了板子戒尺在他面前放着,他情急之下编的瞎话漏洞百出,叫赖大听出来,实实在在打了他十几板子。

挨了实在的皮肉之苦,叫赖尚荣更想起梦里的折磨。

他心里也受不住,干脆一张口,把所有的事一股脑全吐出来了。

在听赖尚荣说“皇后娘娘那个在咱家当过丫头的侄女”时,赖大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喝命所有人都出去,连马氏都让人请出去,才令他继续说。

赖大与赖大媳妇本以为赖尚荣只是怕“青梅”如今身份高了,皇后娘娘追究到他们身上,也觉心慌,但听见赖尚荣颠三倒四的吐露出那年他本是想强上了“青梅”,让她去不成西府老太太身边,两个人心中的惊惧比赖尚荣还要更甚。

“你这你这孽子,混账东西”赖大举了板子就又要打赖尚荣。

赖大媳妇慌忙拦住他,说“老爷,这事非同小可,咱们还是问了老太太,一起商量了再论怎么办。想来那郡君娘娘也未必会把这事往外说,其实她也未必知道,尚荣他那时候不是睡着了”

赖嬷嬷知道后,急得差点晕过去。

儿子孙子都等着他说话,赖嬷嬷强作镇定“这事如何怪得了尚荣那时候她只是咱们家的小丫头,谁知道她还有这般的造化老大媳妇说得没错,尚荣那年还病了好几日,她那时候才十岁,懂得什么荣儿,你说,你对她做什么了没有”

赖尚荣忙说“我没有我还没动她一指头呢,就睡着了”

赖嬷嬷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尚荣有那心没错,可她又不知道。那些高门大户的人家比咱们要面子,郡君娘娘现是皇后娘娘的义女,便是她知道尚荣的心思,难道还会把这事主动往外说这都过去几年了,郡君娘娘说不定早就忘了。”

赖大叹道“话是这么说。可万一郡君娘娘记在心里,要整治咱们这样的人家还不容易”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议了半日,赖尚荣哆哆嗦嗦的插话“那到底是”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赖大想到现下的担惊受怕都是从他身上来的,怒骂道“当日老太太已经答应把她给西府老太太了,便她不是林家的姑娘,不是郡君娘娘,你也不该动歪心思还不是你这混账种子惹出的事”

赖大媳妇欲劝,赖大说“不管怎么着,今儿我非要教训他一回,他才知道厉害”

赖尚荣只能向赖嬷嬷求救,偏赖嬷嬷叹道“打荣儿一顿也好,把他打了关起来,不许外人进去,万一郡君娘娘还记得咱家,看荣儿过得不好,她可能也就罢了。在荣儿噩梦好了之前,不让他见外人,省得被别人知道,又生出事端。”

得了这话,赖大便着实下死手打了赖尚荣一顿,打到他只能被人抬着回房。

赖嬷嬷又怕马氏年轻,经不住事,让马氏来她这里服侍,不让去照顾赖尚荣。

而赖尚荣又被打,心里的恐惧未消,噩梦又是一夜连着一夜,那身上得不到好生歇息,伤口自然好的慢,又兼连日高烧,急得赖大媳妇了不得。赖大只有这一子,也自悔是打重了。

等赖尚荣烧退了那日,赖大和赖嬷嬷商议“如今西府里大姑娘出来了,甄家也倒了,咱家这些年积蓄了多少钱财,我看便是不靠着贾家也行了。”

赖嬷嬷道“话是这样,可王老爷威势尚在。荣儿都二十五了,如今连县试也没去考,将来若要一个出身,不还是得托赖西府的力”

赖大叹道“娘哎,他这个样子,还指望他什么若他做了官,被郡君娘娘知道,那更不好了。不如咱们一家子脱身出来,到外头远远的躲个二十年,左右不缺吃用。等这事平息,再让荣儿的孩子出去罢了。”

说到此处,赖大又觉得把赖尚荣打轻了。

赖嬷嬷愁“这历来奴才出来,只有主子开恩,哪儿有自己求的”

想了半日,她说“这事等我慢谋,先去探一探老太太的口风。”

赖大却忽道“娘,您说若西府里老太太没了,大老爷二老爷两房撕扯起来,咱家是不是”

赖嬷嬷被唬得发怔“这,这这话可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