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婉拒(1 / 2)

亲爹死了, 贾珍再想趁势攀上林家也都顾不得了,急忙告假。

礼部见宁荣二府和林家是姻亲,两家现下冷淡, 谁知以后如何且荣国公夫人前些时日还去了谢家一趟,便并未自专,将此事上报给皇上。

还没到动这些废物的时候, 齐煜很愿意表现出看重功臣后裔的样子, 便准了贾珍尤氏的假,还额外下恩旨,念贾敬祖上之功,追赐五品之职,又命光禄寺按上例赏赐。

贾母贾赦贾珍等俱谢恩出来,贾珍问家里来的小子“家中都是如何料理”

那小子回说“家里是蓉哥儿做主,西府里二太太帮衬着。先请大夫给老爷诊了脉,说老爷是吃丹药升天的, 小的们来之前, 哥儿已将老爷装裹了,因爷奶奶和老太太都不在家, 哥儿不敢自专,只拿冰先停着老爷,倒不知后头如何。”

贾珍听了骂道“糊涂东西这样的天气, 如何能停得为何不速速入殓”

小子们都不敢回话。

尤氏劝道“大爷,他们早便从家出来了,或许蓉儿已经将老爷入了殓,只等咱们回去。这里东西好了,大爷先走罢,我骑不得马, 只能在后头跟着了。”

贾琏便送贾珍。贾珍仍担心天热,贾敬尸首不早些入殓,恐腐坏不堪。贾琏道“大哥只管放心,便是蓉儿不懂事,凤丫头还在家呢,她总知道个轻重。”

贾珍虽深恨王熙凤,却也深知王熙凤的才干,听得贾琏此言,便觉放心,骑马带了小厮,星夜赶回京中。

尤氏又收拾一夜,第二日一早方辞别贾母上车,随后往京中回去。贾母担心她一个女子上路不妥,又多派了两房家人跟着,方才稍觉安心。

谁知六七日后,贾珍回府,贾蓉哭着相迎,贾珍也放声大哭。父子两个一路跪爬进来,贾珍问贾敬尸首如何,贾蓉哭声一停“父亲不在家,儿子没了主意,是阖族中太爷老爷们商议的,先将祖父入殓,如今,正停在上房”

贾珍立刻便生气,皱眉又问“老爷是何时入殓的”

贾蓉忙磕了几个头,才敢回“是五日之前。”

贾珍一算,贾敬的尸首竟白在外头放了将近十日,当场大怒,一掌打在贾蓉脸上。

贾蓉面上裂开似的疼,捂着不敢吱声儿。

贾族中人忙劝,都说贾蓉虽年轻不晓事,但贾敬尸身一直拿冰镇着,日夜不断,入棺前并无太大损坏。

事已如此,贾珍又跺贾蓉几脚,命他爬起来理事,先将西府里王夫人与族中男女都请来,口述恩旨,又命把贾敬棺材送至铁槛寺停放,又找天文生算定日子开丧破孝,又是将丧音传遍远近亲友家中,又是找和尚道士做道场,又是在宁国公府挂孝幔等,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贾蓉不知事,并他新定下的媳妇胡氏还未过门,尤氏还未到家,宁国府中无内眷理事。贾珍贾蓉父子要去铁槛寺守灵,家中不能无人照管。

但王夫人是隔房的婶娘长辈,不好请。李纨是寡妇弟妹,更不好。余下族中的媳妇们都是没经过大场面的。贾珍算来算去,竟最好只能请王熙凤暂来支应几日。

虽不甘愿,但为了面上好看,贾珍亲带贾蓉到荣国公府求见王夫人,又求王熙凤。

王熙凤拿帕子抹泪,叹道“不是我不想帮大哥哥,实在是都知道我的身子。也不怕让大哥哥知道,我身上的症候直到现在还未好。我虽有心,却着实不能。还请大哥哥再找别人罢。”

贾珍不意王熙凤如此落井下石,不肯相帮,心内又气又恨,口中客气说了几句话,只得求王夫人每日早出晚归,在宁国府坐镇几日。

王夫人答应了,命人送贾珍出去,和王熙凤说“你这身上一直不好,再多请几位太医来罢。”

王熙凤扶着平儿的手慢慢坐下,叹说“这半年请大夫,诊脉,开药,不知闹得怎样,虽说觉得好些了,一坐久了还是心虚气短,腰上也酸疼得很。我不能过去,辛苦太太了。”

从王夫人处出来回房,王熙凤就着丰儿的手痛痛快快喝了一碗凉茶,又洗手擦脸,方去抱贾巧姐,笑道“今儿咱们绣荷花,好不好”

等王熙凤哄完了孩子,贾巧姐被秦可卿接过去,平儿方问“奶奶今儿怎么没应珍大爷”

王熙凤斜看平儿一眼,笑道“我知道,你是见我改了性子,糊涂了,是不是”

平儿笑道“我只疑惑,奶奶是真要放手了”

王熙凤道“那倒不是。这管家的事可以放半年,可以放一两年,不能长久放下。咱们家这些人,撵出去了那么多,新提上来的,也就林之孝两口子跟何三顺两口子还好,剩下的还是那个样儿,一个个无法无天不知分寸,不知什么时候还会闹出大事。我算看透了,他们怕是从根子上就坏了。我彻底撒手不管,只怕他们还敢欺负到咱们身上。”

平儿跟王熙凤管家这些年,自知王熙凤说的是实情,但又更糊涂了“那奶奶要什么时候起来”

王熙凤笑道“我想明白了,什么都不如身子重要。我倒了,谁管巧姐儿和你这小蹄子好饭不怕晚,我先着实养上两年,彻底养好了再出去。或许再得怀胎,生一男子,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