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2)

时缨沐浴完毕,换上来时穿的衣裙,走出净室。

曲明微已经令人备好了午膳,都是她喜爱的食物,还特地把酪浆和掺杂鲜奶的糕点排除在外。

时缨碰不得乳制品,倘若误用,轻则发烧起疹,严重些甚至会因呼吸困难而失去意识,平日她参加宴席,为免兴师动众,都是自己从现成的菜肴中挑选,只有熟悉的人知道她的忌口。

她在桌案边坐下,曲明微凑近几分,颇不好意思道“阿鸾,我”

时缨反手捂住她的嘴,唯恐她再次语出惊人。

曲明微求饶地眨巴着眼睛,举手投降。

见时缨面色白里透红,又不禁有些新奇。

时缨来京城之后,一改从前开朗外向,逐渐学会七情不上面,即便是提及卫王,她也容色淡淡,从不公然表露喜怒,更遑论窘迫与赧然。

但方才她只是念在没外人的份上随口一说,素来举止端庄得体的时三娘竟手忙脚乱打翻了茶盏。

她倒觉得自己所言在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时缨生得花容月貌,一直不缺爱慕者。

虽然她早早与卫王订婚,寻常贵公子只得望而兴叹,可岐王身份特殊,不似他们瞻前顾后、束手束脚,对她心生好感,便借此机会表露,也能说得过去。

时缨询问在先,自己才猜测,天晓得她的反应竟如此剧烈。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时缨有过这种情绪波澜。

也是,旁人忌惮卫王,从未有谁敢像岐王一样公然对她示好。

她许是被吓到了。

时缨缓缓收手,面颊仍挂着几分绯红,郑重其事道“往后不许再将他和我牵扯到一处,在这世上,我最该避而远之的人就是他。”

“好好好,是我不对。”曲明微识时务者为俊杰,自然满口答应。

那厢,曲家兄弟几人分工,一边调查马厩那边的情况,一边安抚宾客,引他们去宴厅。

宾客们兴致勃勃地聊着刚才的比赛,提及那名家仆,皆是赞不绝口。

得救的孩子也颇具胆量,非但没有被吓哭,还好奇地缠着父母问东问西,想学击鞠和骑马。

时绮听他们七嘴八舌地称赞时缨,心情百般复杂。

她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姐姐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时缨竟有如此离经叛道却又光艳照人的一面。她此前从未观看过击鞠,但却被时缨在校场上风驰电掣的身姿吸引,几乎移不开视线。

时缨她竟敢如此。

她怎敢如此

整场宴席,时绮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离开英国公府,回到自家府上,还满脑子都是比赛时的情形。

一进门,林氏身边的仆妇便迎上来“四娘子,老爷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时绮回过神来,作别兄嫂,随那仆妇去往正院。

进入屋内,时绮向父母行礼,时文柏示意她落座,开门见山道“皎皎,你既已及笄,也该将婚事提上日程。我和你母亲原本考虑与荣昌王府联姻,可惜,竟被那英国公捷足先登。”

时绮听闻“荣昌王府”四字,登时面上一红,惊慌失措道“阿爹,女儿年纪尚幼,还想在您和阿娘身边尽孝”

“放肆”时文柏板起脸,“我话未说完,你竟敢顶嘴”

他计划泡汤,心中很是不豫,自从得知岐王要回京,他们卫王一系便商量着拉拢荣昌王父子,彻底绝了岐王在京中的人脉。

孟家没有适龄且未许夫婿的女儿,他本想让幼女与对方结亲,谁知迟了一步,被英国公府抢先。

他以为,荣昌王世子应当看不上曲家那个终日舞刀弄枪的野丫头,岂料天不遂人愿,他似乎还颇中意这门亲事,反倒是曲娘子不肯就范。

也不知荣昌王世子年纪轻轻,怎的如此眼瞎。

时绮见父亲面色阴沉,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不禁暗恨自己无用,但凡她有时缨半数的勇气

“我和你母亲为你相中了成安王府的世子,”时文柏的声音缓和几分,“今上这一辈皇室血脉稀薄,除了荣昌王,便是成安王最为显贵,其子与你年岁相当,是不可多得的良配。”

林氏也道“皎皎,你阿爹为你的婚事愁白了头,只怕亏待你。成安王世子是皇亲国戚,将来继承爵位,堪称前途无量,届时阿鸾嫁与卫王,你们也算亲上加亲,少不了互相照拂。”

两人一唱一和,时绮却只觉耳畔嗡嗡作响,全身血液直冲头顶。

成安王世子,正是今日想要偷袭时缨、反被岐王打落马下的纨绔。

父母居然要将她嫁给这种人

她不懂朝堂上的弯弯绕绕,但大致可以猜出是因为姐姐。

时缨已经与卫王订婚,安国公府若再与世家大族联姻,恐怕会招致皇帝的疑心。

成安王府没有实权,但因是皇室子弟,荣华富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无论对安国公府亦或卫王,都是不错的资源。显而易见,父母凡事以姐姐为上,她注定是要被牺牲的那一个。

时绮狠狠地掐着手心,几乎要脱口而出,让父母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三女儿背地里干了些什么事,扮做家仆骑马击鞠,还仗着无人知晓她的身份、和岐王共乘一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