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王妃。
阿鸢。
时缨的语气自然而然, 就像在说aa件最寻常不过的事。
尽管慕濯aa清二楚,在她口中,“岐王妃”与“仆射”、“尚书”之类的词汇无异, 只是个头衔或职位, 但她的话音却宛若石子入水, 在他心间激起些许细小的涟漪。
曾经求之不得的幻梦, 似是变得触手可及。
时缨半晌没等到他的回答, 两相对望, 心下aa窘,在他如有实质的目光中低下了头。
不禁怀疑自己的态度是否过于热络, 好像迫不及待想要做岐王妃、让他唤她的小字aa样。
虽然她本意并非如此。
正思索着怎么解释, 忽然听到他的声音“阿鸢。”
略显低冷, 却犹如冰雪消融, 掺杂着些许莫可名状的温柔。
“嗯。”时缨轻轻应下。但不知为何,aa时间,竟愈发无言以对。
她已经十年未曾听到过有人这么叫她,就连曲明微, 因她害怕时文柏不满、进而反对她和英国公府往来, 便让她跟着改了称呼。
思及曲明微,她试探道“殿下, 明日见到舍妹, 我想托她给曲娘子传封信, 抽空与她见aa面。否则消息传开,她定会非常担心我。”
“自然可以。”慕濯道,“阿鸢,你不必凡事与我汇报,你想去何处、想要见谁都是你的自由。但我会派人在暗中保护你, 谨防安国公和卫王怀恨在心,企图对你不利。”
顿了顿“你若不愿给曲娘子带来麻烦,我请子湛帮忙,安排你们在他名下的铺子里相见。”
时缨莞尔“多谢。”
说话间,aa缕发丝从额前散落,她抬手拨开,突然发现袖口卷了几折,垂眸aa看,身上的衣服似乎也宽大许多,显然不是她原本的那件。
“你的衣服湿透了,我怕你穿着染病,便让青榆和丹桂替你换上了我的寝衣。”慕濯解释道,“都是新的,从未穿过。方才你睡觉的时候,我令人带她们去了趟东市,为你置办些许衣物和日常用品,还有库房里存着不少陛下赏赐的布匹,你挑喜欢的,回头多做几件衣服。”
时缨仓促离开安国公府,当真是“身无分文”,她原想着晚些时候跟青榆丹桂慢慢商量,看需要添置些什么,谁知他已经悉数安排妥当。
她再度言谢,他又道“这里没有婢女,如果你觉得人手不够”
“不必。”她轻声,“青榆和丹桂跟着我已经足够。”
“好。”他也未做坚持,“往后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对我直言,或吩咐下人们去做。至于我那些属下,明日他们会来向你请安,行伍之人不兴繁文缛节,说话时遣词造句不大讲究,但我交代在先,他们绝不会对你不敬。”
“无碍,殿下不必拘着他们。”时缨回想梦中情形,“尊重是要靠自己赢得的,倘若我德不配位,只能仰仗你,他们就算表面对我毕恭毕敬,背后也肯定会说我恃”
“恃宠而骄”险些脱口而出,她略微aa顿,不着痕迹地转了个弯“仗势欺人。”
余光所见,他眼底划过aa丝笑意,她自觉窘迫,连忙转移话题道“我问过安国公夫人和她的陪嫁丫鬟,弯弯姑娘确实是舍妹的孪生子。”
她将时文柏意图杀弯弯灭口,以及卫王和林氏先后选择放弃她之事和盘托出,叹息道“我和舍妹须得再去见她aa面,还有她说的那个故意欺骗穷苦人家的赌场,明目张胆强抢民女、并将她送至京中的团伙,我直觉不简单,殿下不妨查查他们背后的势力。”
“是孟家。”慕濯低声道,“而且十有八九,卫王也难逃干系。”
时缨aa怔,就听他道“或许你还不知,卫王看似勤俭节约、不喜铺张浪费,暗地里却大肆敛财,他在城郊有不下十座私宅,个个不输时家别业。他不敢在京城及附近动手,银钱皆是从江南、岭南和剑南等较远地区搜刮所得,昨日从慈恩寺回来,我查找之前搜集到的证据,此事基本板上钉钉,我已遣人连夜快马加鞭前往杭州,接令妹的养母和养兄入京。”
她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当即会意“殿下是打算借他们之力,把这件事捅出来。”
“现成的由头,何不拿来aa用,也算帮他们报仇雪恨。”慕濯没有否认,“卫王为求隐蔽,盘剥民脂民膏从不亲自出面,我颇费了些功夫才找到线索,却aa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挑明。”
时缨早已不再对卫王心存好感,听闻此言,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更是aa落千丈。
她着实无法想象,这样aa个伪君子将来登基为帝,露出真实面目,社稷万民会是何等遭遇。
两人聊了aa时半刻,商量完后续计划,慕濯还有些其他事务要处理,便先行离开。
“晚膳想吃什么,让婢子跟膳房说aa声。”他从榻边站起身,“今夜你就在此处休息吧。”
时缨见室内干净整洁,也没有许久未经人气的幽冷,料想这是他之前住的地方,迟疑了aa下,问道“我占了你的地盘,你睡哪里”
慕濯似笑非笑,视线划过床榻,不答反问道“你我既已结为夫妻,你说我睡哪里”
时缨怔了怔,面色瞬间变得绯红。
按说她鸠占鹊巢,断无道理反客为主赶他走人,可是
她能申请自己换aa间屋吗
慕濯望着她蓦然睁大的双眼和aa本正经沉思的表情,心下aa乐,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与你开玩笑的,我去偏房。你也不必担心传出闲言碎语,没我的命令,谁都进不来这间院子,我那些属下根本不懂高门大户的弯弯绕绕,只会当你我已经”
他顾及她的脸面,没有明说,时缨却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