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渝踩着地上的浮沙,很快走到了金枝面前。
金枝似乎看出了秦小渝的局促,主动开口道:“好久不见。”
“我刚刚在人群后面,听见了你说的话。”秦小渝蹲在了金枝身边,轻轻拂去了她脸上的灰尘:“你说曾经的你,已经死在了流民区,可你仍旧还是你,对吗?”
金枝笑了笑,露出了一个跟年龄不符的成熟笑容:“人是会变的。”
“当年的时候,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无话不谈的闺蜜。”秦小渝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又看了一眼金枝已经露出白骨的胳膊:“疼吗?”
“打了肾上腺素,已经好多了。”金枝故作坚强的摇头:“肉体的疼痛可以镇压,但心里的疼痛是无法治愈的。”
“我知道你是一个要强的人,也知道你是一个固执的人。”秦小渝有些心疼的看着金枝:“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跟宁哲说,让你活下去,让你离开这里,一个人离开……你伤的很严重,如果不尽快救治,会死於失血的。”
“不用了。”金枝听见秦小渝的话,再度摇头:“小渝,谢谢你能给我最后的体面,也谢谢你还认我这个朋友。”
秦小渝握住了金枝的另外一只手:“我们不能决定以后的事情,也不能决定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我们说过要做一辈子的闺蜜,不管以后什么样,但至少我们以前很要好。”
金枝虽然无法感觉到秦小渝握住了她的外骨骼,但是却猜到了她的动作,呢喃道:“小渝,你知道吗,其实我在要塞里面,爱上了一个男孩子呢。”
秦小渝笑了笑:“他好吗?”
“我不知道他好不好,但我知道他不爱我。”
“但我爱他,这就够了。”
“他叫邬卫邦。”
“我很喜欢要塞,因为那里有流民区没有的东西。”
“但我总觉得, 要塞里面的天空很浑浊。”
“我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带他来到我生活的地方,带他看看流民区的星空。”
“记得咱们小的时候,总喜欢躺在沙丘上,看天上的银河,无忧无虑。”
“真是可惜,今天是个阴天。”
“没有银河。”
“……”
几分锺后,秦小渝起身,走向了宁哲。
风起,乌云散开一角,星光洒落,照亮了金枝的脸颊。
这个苦命的姑娘,在临死的那一刻,脸上凝固着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究竟是来源於对於苦难的解脱,还是来源於记忆当中的那张脸颊。
已经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