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大着实不想理她,可因为路上挡着个活生生的人,只能被逼停下。
“怎了?”
后面差点儿刹不住车,跟他撞上的马月红从车上跳下来,往前走:
“怎突然停下了?”
“是车坏了,还是出了啥别的情……”
话还没说完,她的音调一转,陡然拔高:
“又是你!”
“李来弟,你缠上了我家是不?!”
“一天到晚的找事儿!”
她走到跪着的李来弟面前,打量了一眼哭闹不停的李盼弟。
月光下,婴儿通红发紫的脸一览无余。
“你妹妹发烧了?”
“……嗯,我正想带着她坐拖拉机去县医院。”
马月红站着就能感受到婴儿身上传过来的热量。
她是厌恶李来弟,可对於才几个月大的李盼弟,却是没有恶意的。
但让李来弟坐拖拉机去县里,这是不可能的。
说她心狠也好,没同情心也好,这个忙她是不会帮的。
万一李来弟又是在算计啥呢?
“我知道一个专治婴儿发烧的土方子。”
她冷言道:
“从棉被或棉袄里掏出一撮棉花蘸取酒精,在你妹妹的手心脚心和身上别的地方来来回回的抆拭。”
“家里有白酒的话最好用白酒,没有白酒的话,你自个儿想办法。”
她把方子说完,转身就走。
也不管李来弟是不是还在那儿跪着,就直接了当的对慕老大道:
“咱还得趁早赶到粮局门口,你快点儿开走。”
慕老大有了她的发话,再次挂挡,发动机突突的响,还没从马月红绝情处理方式醒过来神儿的李来弟仓惶的站起身,躲在路边。
两辆拖拉机毫不留情的从她身边快速驶过。
后面骑着自行车的慕保国和慕老二也权当没有看见她。
李来弟愣在路边儿,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对李盼弟弃之不顾,没有半点同情和关心。
她咬了咬牙。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她就不在李家闹一场,暴露自己了。
要不然现在,她还能靠着小孩儿的外表来蒙骗过马月红他们。
“呜啊啊——”
李盼弟的哭声渐弱,嘴唇已经变成了深紫色。
她从思绪里回神,抱着她就往家里跑。
虽然今晚应该是高曼跟张凯留在县城的最后一天, 也是她在他们面前露脸,跟着他们去京都的最后一次机会,但是,与之相比起来,还是妹妹的命更重要一些。
昏暗的煤油灯下。
张琴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在院子里小心的张望了一遍,然后合上窗户,偷偷摸摸把李来弟枕头旁边的麦乳精抱在了怀里。
她把麦乳精打开,先是陶醉的闻了一下铁罐里面散发出来的奶香气,接着从衣兜里拿出一个木杓,伸进铁罐里,轻轻的在里面挖了一杓麦乳精。
杓子挖的痕迹不深,反而很浅,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一看便知道是个老手。
正当她美滋滋的把木杓填进嘴里时,院子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张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