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红带印花的搪瓷盆,盆底有修补过的痕迹,很有八九十年代的风格,是乔薇尼从路明非老家带过来的洗脚盆,以前路明非就用这个洗脚盆和妈妈一起烫脚。
虽然他和绘梨衣在室内,但实在称不上暖和。
即使收容所内有暖气供应,但在室外温度零下七十的环境下,也提供不了舒适的温度。
在这样的天气下,用一盆烧开的热水烫脚,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享受。
路明非的脚踩在盆底,绘梨衣雪白小巧的脚丫子踩在他的脚背上,时不时舒展圆润可爱的脚趾头,让他觉得有些痒痒的。
等水温降到和体温差不多后,他们才倒掉洗脚水,关灯上床。
房间里,双人床贴在靠窗的墙边,绘梨衣睡在离墙近的位置,路明非在另一边护着她,
女孩在厚厚的棉被里挪了挪,紧贴着路明非的胸膛侧躺,路明非的手臂从她的脖子处伸过去搂着她。
他们就这样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依偎着睡下。
“Sakura的妈妈很好。”黑暗中,绘梨衣在路明非耳边轻声说。
路明非摸摸绘梨衣的鼻子:“以后妈妈和我们一起住,绘梨衣觉得好不好?”
“好呀。”绘梨衣点头:“妈妈很好,我喜欢和妈妈一起住。”
她停顿一下,接着说:“Sakura的爸爸不好,没和我们一起吃晚餐。”
“他或许是太忙了。”路明非微微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了路麟城的脸。
那张脸还是熟悉的样子,可人似乎不是熟悉的人了。
“很晚了,我们先睡吧。”路明非宠溺地摸摸绘梨衣的头。
“嗯。”绘梨衣点点头,撩起耳边的垂发,微微起身,在路明非唇上轻啄一口,“晚安。”
“晚安。”路明非微笑,亲吻她的额头。
於是房间内安静了下来,只有身旁那个柔软的呼吸声,让人安心。
路明非合上了眼,和绘梨衣一起睡觉之后,他就没再失眠过。
绘梨衣的睡眠很好,睡着了就不会乱动,唯一的缺点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手臂难免会被压的有些发麻。
但这微不足道的缺点在老婆可爱的睡颜下完全不是问题。
他在黑暗中注视着女孩的脸,探照灯的光束从窗外掠过,即便拉上了百叶窗,也有条状的光照射到被褥上,像是会发光的斑纹。
在屋内能听见窗外的风声,撞的玻璃“哐当哐当”响。
这种声音并不让人觉得吵闹,反而像是下雨时,雨滴从屋檐的滴落声,有种静谧的氛围。
绘梨衣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路明非知道她睡着了,嘴角还带着微笑,似乎做了一个美梦。
路明非乏了,但他想着白天听到的呼唤声,合上眼皮之后又睁开了。
床头柜边摆着那把马克洛夫手枪,楔丸和不死斩站斜搭在床边,伸手就可以触碰到。
那把手枪能射出冰的子弹,是路明非通关“黑天鹅港”的逃脱游戏后得到的,原本是那个苏联中尉的配枪,在离开爆炸的黑天鹅港之前,中尉把那把手枪送给了他,最后他把手枪带回了现实。
零也带回了一个名叫“佐罗”的布袋熊,能召唤出她的雪橇犬朋友们。
而楔丸,是路明非通关了“苇名城”这个要塞后得到的,九郎在一开始就把楔丸送给了他。
那一天,白王复苏,上杉越、源稚生、源稚女、路明非还有寄宿在贤者之石的老唐都被拉进了白王制造的梦境。
上杉越梦到了夏洛特·陈修女,他回到了还在里昂教堂的日子,和他的妈妈过着平安喜乐的生活。
源稚生和源稚女的梦在鹿取镇,他们在那里长大,没有遇见橘政宗和王将,平淡无趣地长大。
绘梨衣在梦里穿着婚纱,等着她没有到来的新郎。
老唐梦见康斯坦丁开了一家大餐厅,他在餐厅里大快朵颐。
而路明非,他没有做梦,只是看着真正的“狼”通关了“苇名城”,他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完了“狼”是如何在几天之内结束苇名城的战斗,那才是九郎真正在等的人。
白王说,那是在第二纪元真正发生过的事情,那些都是已死之人。
白王的话可不可信暂且不论,但路明非在“苇名城”的经历和在“黑天鹅港”的经历实在是太像了,都是替代了某个人,做了什么事情,然后带回了某样东西。
而黑天鹅港,如今被证实,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收容所,就封印着当年从黑天鹅港逃出来的男孩。
这么推断下去,苇名也是真实存在的。
它或许真如白王所说,存在於很久很久以前,存在於“父”创造的第二纪元。
后来这个纪元又被“父”所毁灭,所以路明非才怎么也找不到和苇名有关的痕迹,因为那些或许在几百万,甚至放开一点想,在几亿年前就成为了历史,无法考证的历史。
当然白王也有可能是在骗他,毕竟白王没必要对他说真话。
原本他早把这些事情封存在心里了,可白天听到的那声呼唤,又让他反覆琢磨起来。
他想着这些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敢乱动或者发出声音,怕吵醒了绘梨衣。
但就在他打算放弃,管它三七二十一,先睡一觉的时候,他忽然又听到了呼唤声。
“狼よ、目を覚ませ”
幽灵般稚嫩的童声,但比白天的声音还要微弱,那声音是从窗外发出来的。
没有听错,绝对没有听错。
他忽然从床上起身,拉开了百叶窗。
但那里只有卷着细雪的风冷飕飕地吹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