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潘堂主这话，房间里的三人都是一怔。就连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丧彪也忍不住问道：“既是公开比武，第一还能内定？”

潘堂主微微一笑，反问道：“世上哪有什么公开公平之事？”

顿了一顿，他又笑道：“不止是这【龙城演武】的第一名，即便是你们这所谓的十强，说到底又何尝不是内定？否则这些日子本座何必逗留龙城，每晚都和朝廷的人反复推演，陪酒陪笑，商量如何拟定第二日的比武名单。”

尽管小帅一直认定这些天的比武安排暗藏内幕，但此刻听了潘堂主这话，才知道这里面的水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深，急忙向自家的堂主请教。

潘堂主也不隐瞒，当即说道：“近千名南疆少年参加比武，最终只取十人为胜。这十个名额究竟落到谁的头上，须知【龙城演武】乃是皇室和朝廷之事，亦是国家之事。既是国事，又岂能不做安排？不止是早已内定的第一名，眼下初定的十强之中，北宁驻军统帅黄将军之子黄进忠，龙城皇室外戚、当今太后的侄孙黎勋，包括明日填补剩下那一个名额的、由龙城禁军统领推举的潘文越。从一开始，这四个名额便已是内定，而先前六轮比试的对战名单安排，都是为了要确保他们四人能够顺利晋级。”

说到这里，他又向屋子里的三人笑道：“至于你们三个，包括秋月堂的那一位，如今能够跻身十强，除了是靠你们自身的实力，暗地里又何尝不是本座的运筹帷幄？要知道总共便只有十个获胜名额，如今皇室和朝廷加在一起也才拿了四个，但本教却也独占四个，只留下两个名额给到百刀门。为此百刀门的裴门主早已颇有怨言，差点都要吩咐门下弟子退出这次演武，全靠本座连着陪他喝了好几顿酒，好不容易才将他劝了下来。”

对于潘堂主的这番解释，屋子里的三人听在耳中，都是心中大震。小余忍不住问道：“皇室和朝廷拿了四个名额，夜神殿也是四个名额，剩下两个是百刀门的。那么……那么其他参会的南疆少年，难道连一个名额都没有？”

只听潘堂主淡淡说道：“桌上的菜都还不够桌上的人吃，桌下的人哪有份吃？”

说罢，他又向目瞪口呆的三人笑道：“本教此番总共派了五名教众前来参会，最后不也淘汰掉了一个？之所以要将春花堂的那女教众淘汰掉，一来是名额实在有限，二来也是免得落人话柄。否则本教五名教众参会，到最后五个人都能位列十强，这教旁人怎么看、怎么想？”

随后他又望向丧彪，继续说道：“所以在第五轮比试的时候，本座便与朝廷的人安排对战名单，让那个春花堂的女教众同你在擂台上相遇。以你如今的武技，自然能将她轻松淘汰。”

丧彪面颊微一抽搐，似乎想要说话，但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潘堂主见状，便宽慰道：“不用担心，你武元彪和黎文帅二人都是我冬雪堂门下，此番有本座亲自坐镇龙城，倘若连你们二人都无法位列十强，那么本座这个冬雪堂的堂主也就不必再当了。而秋月堂的那一位……嗯，本座早年间曾在秋月堂学艺，现任的那位月之祭师，本座尚且要尊称一声姑姑，自然也要给秋月堂一个面子。”

接着他转向小余，意味深长地笑道：“至于你么，且不说你如今的这一身本领，的确是有足够的实力取胜，单凭你能够得到天界的青睐，本座便无论如何也要助你一臂之力了。所以权衡利弊之下，不得已就只能牺牲那个春花堂的女教主。如今十强之中夜神殿独占四个名额……嘿嘿，此番有本座亲自出马，四个名额，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完潘堂主这一番详尽的解释，小余才知道原来小美先前在台上撞见丧彪，因此落败淘汰，根本就是这位潘堂主的一手安排。

再转念一想，其实这倒也符合地界“春花秋月、夏风冬雪”四堂一直以来的地位。要知道地界四堂之中，向来是以冬雪堂实力最强，此番又有冬雪堂的堂主亲自出马，当然能够拿下十强之中的两个名额。而实力地位仅次于冬雪堂的秋月堂，如今也拿到了一个名额。

至于春花、夏风二堂，原本就在地界四堂里说不上什么话，自是无法与冬雪、秋月二堂争锋。要不是因为自己和天界之间的渊源，恐怕自己这个夏风堂教众，也会和身为春花堂教众的小美一样，沦为这位潘堂主眼中的舍弃对象，从而通过先前六轮对战名单的安排，想方设法要将自己淘汰出局。

想到这里，不止是小余，包括在场的丧彪和小帅，原本的满腔斗志也随之消散了大半。既然这次【龙城演武】所谓的获胜十强，根本就是一早便已安排好的，那么这些日子里大家清修苦练，专心备战，到头来岂不是成了被人戏弄的傻子？

望着屋子里神情黯然的三个少年人，潘堂主免不得宽慰几句，又来了一通轮番夸奖。随后他便起身告辞，临行前再次叮嘱三人，正色说道：“别忘了，明日那第一名的位置，你们三个便不要去抢了。要知道这次的【龙城演武】，除了是要迎接中原道教的进驻，朝廷也想借此机会，推捧出大越王朝下一代军政要职的传承之人。否则当今皇帝也不会从宫中取出太祖皇帝那柄开国之剑【承天剑】的剑鞘，以此作为第一名的奖赏。要知道区区一副剑鞘，对你们而言虽是全无用处，但却是所有南疆武人至高无上的身份象征，更是朝廷军政精神上的传承。”

待到潘堂主走后，屋子里三人都是沉默不语。随后丧彪便自顾自地去床上睡下，小余则是一杯接一杯，独自把桌上那两坛好酒喝掉。

至于小帅却始终有些不甘心，兀自嘀咕半晌，随即去角落里翻出几个包袱，叹道：“可惜了三姐的这一番苦心，看来这些暗器和毒药，明日也是派不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