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观南海郡引珠崖身毒棉花,至今已数年,南海棉布质胜於西域之棉,贝布乃是稀有之贡,故臣亦也在豫章偏南数县试种,确实能活,然欲大成,方需数年之功。”
这两样都是种植业,确实需要时间才能有成效。
“略有小成者,唯鄱阳县釉陶三彩也。”
这也是任弘从西域大老远给张敞出的主意,甚至还让已在洛阳附近经营此物的卢九舌派人去给张敞帮忙,在豫章东部辨土,最终在鄱阳县(江西景德镇市)偏东的地方找到了比洛阳邙山下更好的高岭土,於是豫章三彩便开始烧制。
这东西当然只能作为陪葬明器,最初走的是便宜路线,吸引江东淮南的中人之家,但因为后来在原先黄、赭、绿三色基础上,又加了汉人喜爱的黑色,讨人喜欢,富人也渐渐用之。均输官每个月都要将鄱阳县的三彩沿着鄱水运到广袤的彭蠡泽,再顺江而下销往淮南、江东。
东南方的六大诸侯,广陵王、楚王、六安王、泗水王、瓯越王、闽越王成了豫章三彩的大主顾,广陵王刘胥就花了数百金,在豫章定制了一全套三彩的汉兵马俑,楚王刘延寿也定了,但刚交钱就被以谋逆罪废国,那笔钱便被豫章给吞了。
都怪秦朝开了坏头,这年头诸侯墓陪葬,若没有几百个缩小版的兵马俑手办陪葬,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漆器虽好但不能用来做这个,三彩起码比普通的陶的好看。
这一新兴的行业给豫章创造了不少财政收入,移民、拓殖等事也渐渐步入正轨。但张敞才热火朝天地干了两年,就被召了回来,所以眼下言语看似谦虚,实际上是在对皇帝说:“陛下你若不召臣回,臣能在豫章做下更大的政绩。”
就像杨恽猜测的那样,皇帝没有撤销豫章国,眼下只是在犹豫,现在是否还有必要让次子、三子去南方受苦?
刘询出生不久就成了孤儿,纵不能像爱太子那样爱二子、三子,也想尽到父亲的职责。即便要封王於南方,之国也得等他们成年,在此之前让国相、内史管着就行,刘询不希望儿子们年纪小小又得离开父母。
至於张敞,刘询其实是存了补偿的心理,张敞也算太子豫章潜邸之臣了,他本就博学,又有能力,或可让其做“太子少傅”,协助苏武教育太子?
但又有一点不放心,因为扬州刺史曾弹劾张敞,说他“无威仪”,身为豫章国相,在南昌城里却因为嫌热,只穿着短衣办公,出门时使御吏驱迁,自己则一手拿着便扇拍马,有损大汉二千石形象。
眼下张敞述政完毕,刘询便笑着道:“朕听说,张卿在家中,会亲给汝妻画眉?长安中传张豫章眉怃,可有此事?”
这是公开的秘密,张敞一愣,旋即笑道:“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於画眉者。”
陛下你开什么玩笑?夫妻在闺房里干的那些事,可比画个眉毛过分多了!
“好个张子高。”
话语诙谐,刘询听罢哈哈大笑起来,深以为然,虽爱张敞的机灵和能力,但若做太子少傅的话,又嫌他太轻佻。
人臣可以如此,人师不可,教出来的人君若也轻佻,那就糟了。
你看大司马卫将军任弘,就是个一脸正经的人,待君有礼有节,不卑不亢,跟轻佻完全沾不上边。外表方正,内心圆润,如此才能给皇太子做榜样,当个好老师。
被皇帝贴了标签后,张敞的人生也有了小小的偏差,没做成太子少傅,最后被天子除为“蜀郡太守”。
虽然和豫章相同等秩禄,但地位却要高出不少,一来不再是左官了,二来蜀郡乃是大郡。
等到张敞出了宫后,本打算去尚冠里与老友任弘、杨恽一聚,但没想到,人刚出金马门,就被中书令弘恭追了上来,塞给了张敞一道皇帝追加的手诏,也不宣读,只让他自己看。
“制诏蜀郡太守,其谨备盗贼,察往来过客,毋下所赐书!”
就是看完既毁,不准泄露的意思,这手诏很不寻常,张敞在车内读罢后,聪明的他想到被软禁在蜀郡严道的那一位,顿时明白刘询没说出来的言下之意。
“替朕,去看看废帝刘贺!”
……
PS:第二章在0点前,章节后面有汉俑图片和投票。
推荐下一袖干坤的新书《南明第一狠人》,永历十二年末,穿桂王朱由榔。
《南明第一狠人》:永历十二年末,明军多线溃败。
万里江山尽失,四海豪杰皆殒。
山河破碎风飘絮,遗民泪尽胡尘里.
值此汉家天下存亡之际,一个私人博物馆馆长穿越而来附身在大明末代皇帝朱由榔身上。
面对近乎死局,是跑路逃命苟延残喘还是执天子剑做奋力一击?
朱由榔给出了答案:
日月所照皆明土,举世皆降朕不降!
伐清,朕要伐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