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莞不耐烦地转过身来“外面肯定有人一直盯着你这里的,现在出去对方会立刻发现。等你明日去祭了河,这里就没人看着了。我正好睡上一觉,醒了就能走了。”
“哦。”二丫闷声道,也难再生姜莞什么气了。她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能有什么办法呢
姜莞说睡便真睡了,一点儿也不含糊,在哪里都不委屈自己。
坐在床沿上的二丫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光是这么度过的,只觉得一切都有些不大真实。
她不知道自己明日能不能得到答案,只希望姜莞好心一点,不要再在最后的时候骗她了。
二丫顾忌着身份,不敢躺在床上,只好坐在床边靠在床头稍作休息。没想到这一睡她竟然也能睡着,一觉便到了拂晓时分。
姜莞睡得很是安心,迷迷糊糊之际忽然被叫醒,睁开眼就是相里怀瑾放大的脸。她一瞬被吓得清醒过来,瞌睡飞走。
“人,来。”相里怀瑾压低声音。
姜莞伸出食指抵上他额头,将人脑袋推远了些,才从床上坐起。
二丫已经醒了,还不太清醒,正在发癔症。
外面已然传来声响,相里怀瑾弯腰将姜莞的一双鞋拎起,直接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将人抱起,飞到梁上。
姜莞险些惊呼出声,大门就被人打开。
她脚上只套着罗袜,鞋子还在相里怀瑾手里,怎么样都感觉很怪。
门外
先进来的是尊神村的一群婆子们,她们手捧各种梳妆打扮的器具向二丫来。
二丫吓了一跳,忙向床内缩“你们要干嘛”纵然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但她还是被死亡前的冗杂步骤惊到了。
“作为祭品,你要被盛装打扮送给河神。”婆子们将手上的物件堆在桌上,过来拉她。
二丫被强拽出来,婆子们开始给她洗脸洗手,在她脸上涂画起来。
姜莞在上方正好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在脑海中与零零九说起闲话“这画的是什么东西,把二丫都给画老了。”
零零九难得赞同“是这样的。”
“二丫本来就不好看,被这么一弄更丑了,可怜的二丫。”姜莞说出的话是同情可怜的意思,语气却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零零九简直想学姜莞的样子翻个白眼,但还是借机问道“这个活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姜莞平淡回答“是恶心人的。”
零零九不解。
她答“看吧,今天一切都会揭晓。这件事让我感到很恶心,懒得说。”
二丫的脸上被涂了厚厚一层粉,又被人逼着要换衣服。
那是件鲜红的喜服,用在这个时候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二丫觉得离谱,但想着姜莞他们还在房中,不好多生事端,只能勉强接受。反正都是要去死的,穿什么死都一样。
姜莞抬手覆上相里怀瑾的眼睛,用气声在他耳边道“不可以偷看女孩子换衣服。”
下方人多嘈杂,没人发现他们的耳语。
相里怀瑾的鼻梁挺直,鼻尖微凉,顶在她掌心,眼前一片黑暗却依旧十分乖巧,一点也没有挣扎。
二丫换上喜服就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裳,怪异极了。
换好衣服,她就被一群婆子们架出了门,十分仓促,从头到尾都不曾抬头,不曾暴露姜莞他们。
门被重新关上,外面渐渐热闹起来。
“莞莞,手。”相里怀瑾提醒她。
姜莞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还在他的眼上搭了个棚,将手收回。
相里怀瑾带着她下来,外面已经开始吹吹打打,不像是祭祀,倒像是谁家娶亲。
姜莞在
床上抱膝坐着,看着相里怀瑾手中的鞋。
相里怀瑾走过来,在床边蹲下,须臾之间,姜莞的左脚腕被他握住。他略略覆压上身,专注地低头,像是在做什么全天下最重要的事。
他的手握得并不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叫姜莞挣不脱。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右手托着绣鞋慢条斯理地为她将鞋穿好。
窗户透光,姜莞借着混沌的光能看清他的模样。他没了平时说话都不利索的那股钝钝之感,轮廓分明,像是一柄开了封的锐利长刀。
他稍稍抬起头看向姜莞,神情虔诚。
姜莞突然想到一个词,忠诚的狗。但她更恼怒于他的冒犯,左脚毫不留情地蹬在相里怀瑾的肩上“我自己穿。”
相里怀瑾一脸无辜地将左脚的鞋子递给她,什么也不懂。
姜莞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将鞋套好站起来,发狠地在他身上踢了两脚也不觉得解气。
系统难得没判定她这两脚是对相里怀瑾的攻击,大概落在相里怀瑾身上不痛不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