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镜院时, 有些坨了。
好在汤还热乎。
白霜将倒入另一个碗里,筷子搭在碗沿上,一并推到慕秋前“姐想吃, 让厨房做就是了,老远的买回, 被泡得都不劲道了。”
慕秋屏风后绕出“当时突然想吃了。”
她在其他婢女的伺候下换了身干净衣服, 先前那套衣服直接被丢进屋火盆里烧掉。
慕秋抬手卸去发簪,披着头发走到软榻边。倚着软榻坐下,用筷子狭起条送进嘴里“味道还挺不错的。”
白霜道“姐喜欢吃就好。”
吃完条, 慕秋又喝了几口汤, 身体热乎许多。
正好柚子水烧好了,慕秋在白霜的伺候下,用柚子水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去掉身上沾染的霉气和血腥味。
在慕秋泡澡泡得昏昏欲睡之际, 帝都正热闹着。
这帝都, 没有什么真正的秘密。
而且只要眼睛不瞎的人, 都能看到刑狱司里搬出的一具具尸体。
午时刚过,刑狱司被血洗的消息就像是插了翅膀般,飞遍整个帝都,传入所有官员、百姓耳里。
不知道有多少人惊吓掉了手里的筷子, 瞠目结舌。
刑狱司怎么突然就被血洗了
这可是朝廷的衙门
这可是燕的都城
身处都城的刑狱司都被歹徒血洗, 那六部呢翰林院呢理寺呢这些衙门的守兵力量可都没有刑狱司那么强啊这伙歹徒要是不被马上捉拿起用酷刑处死, 何以安抚民心, 何以震慑宵,燕的官员们又何能放心啊
就在众人等着天子雷霆一怒,调动城中守备军甚至是羽林军追查凶案时
又有一个消息传出,街头巷尾口口相告。
菜市口, 卖菜的伙子惊道“你们说了吗,血洗刑狱司的歹徒居然是现任刑狱司少卿”
旁边卖鱼的老伯耷拉着眼皮,闻言晃了晃头打起精神,奇道“你是说楚河血洗了刑狱司”
不用卖菜伙帮忙解答,路过买鱼的客人回道“老伯,现在这个时辰,楚河的尸体怕是都凉透了,他现在啊,经是前任刑狱司少卿了。”
卖鱼老伯咦了声,却也不算很惊讶“又变天了。”
他在这里卖了五十年的鱼,至少说过超过十位刑狱司少卿的死讯,早就见怪不怪喽。
卖鱼老伯摇头道“要说啊,当官是一个把脑袋在裤腰带上的活计,有些出身富贵的贵人,还未必有一个卖鱼翁过得轻松自在。”
买鱼的客人嘲笑道“老伯,那些贵人手指缝里漏出的东西,可能比你卖一辈子鱼赚的都多。”
卖鱼老伯反驳“去去去,你这个年轻人知道什么啊。要说富贵权势,谁能比得过当年的张家和容家,现在呢,张家和容家门口的蜘蛛网得能把你给兜住。”
聊了几句,卖鱼老伯发现话题扯远了,忙自己给扯了回“他是怎么血洗刑狱司的啊”
“好像是一个人闯进去,杀完人后,又一个人走出了。”
“”所有人镇住。半晌,有人讪笑道“都杀光了”
“好像没有,杀了七十九个人吧,刑狱司近三之一的人手都被屠了个干净。”
“这这现任刑狱司少卿叫什么名字啊”杀性未免也太了些。
“好像是叫卫流。”
不仅是普通老百姓,高门贵族的人也都在讨论卫流这个人。
同朝为官的一些官员更是对卫流忌惮万。
然而,卫流就像是凭空出现在帝都的。
众人讨论半天,除了知道他的名字,连他到底是哪的人都不知道。
唯一能得出的共识就是,卫流踩着楚河及其手下七十八名亲信的尸骨上位,他怕是比楚河还要狠辣,还要嗜杀危险
等慕秋泡好澡出后,在镜院里伺候的下人们也都说了这些传闻。
慕秋倚在软榻上,白霜坐在她身侧,用白布为她沥干湿漉漉的头发。
另一个叫月吟的婢女站在慕秋斜前方,正在绘声绘色复述着打的各色传闻。
慕秋清楚这件事的致内情,只是把这些传闻当乐子。
这些传闻简直一个比一个夸张,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就差说卫流是个专门挖人心的妖怪了。
话本都没它精彩。
反正慕秋是得津津有味的。
“这个叫卫流的真喜欢饮人心头血”白霜问道,“这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月吟想了想“像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般都有自己的怪癖。”
慕秋忍笑。
这些传闻里并未出现过慕秋的身影。
不过想想也不意,知道慕秋进去过刑狱司的,除了卫流,其他全都是理寺的人。
要堵住悠悠之口难,但在一个理寺,众人不会连这点儿寸都没有。
慕秋不想让慕夫人再担心自己,在她的请求下,慕老爷答应不会透露口风给慕夫人,又强调道“但若是你伯母自己猜到了,那可不管伯父的事。”
摆在床尾的铜制香炉里燃着檀香。烟雾袅绕而上,弥漫在整个房里。
这种香料闻起甜腻却不媚俗,余韵悠长,有宁心静神的功效在。慕秋一手撑着头,着白霜和月落说话,嗅着檀香的味道,渐渐地,困意涌了上。
白霜朝月落使了个眼色,两人放轻说话时的声音和动作。
待慕秋睡着后,两人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再醒过,时近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