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帘再次被人从里面掀开,一片裙角先从马车里露了出来,随后,披雨后青色薄斗篷、头戴兜帽的女子款步走出。
慕秋站在汇丰药材行门前,抬头看着挂在上方的牌匾,赞道“这牌匾上的字提得真好。”
这段时间看多了各种名人书画,她的鉴赏眼光大大提高不少。
药材行的店小二瞧见辆马车停在门口,从马车走下来的两位少女看着就非富即贵,道店里来了大人物,忙迎上前去,恰好听到慕秋这句话。
店小二笑道“姑娘眼光,快快里边请。”
慕秋神情平静,率先走了进去。
慕雨憋了一路,现在终于到了汇丰药材行,当下作道“你们家掌柜呢让他马上出来见们”
店小二目光呆滞“姑娘”
陈管事露出掌事腰牌。
店小二还认得出这块腰牌的,慌忙行一礼“几位稍等几位稍等,这就去寻掌柜。”调头直接冲进了后院。
慕秋没干等着,她慢慢打量着店里的一应摆设。
目光转了一圈,最后停在药材架上。
通过贴在每抽屉上的字条,了解店里都在出售些什么药材。
才看了几张,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后院传来,白白胖胖的古管事出现在大堂里。
古管事略带审视的目光落在慕秋上。
慕秋唇角微微一勾,任他打量,默默在心里又给他添了一笔账。
还陈管事觉得不妥,斥道“古管事,这就二小姐,你还不快快行礼”
被人提醒了,古管事这才假作慌乱“不二小姐前来,因而失远迎,还请两位小姐恕罪。”
“无妨。”慕秋还在看那些字条,“听说古管事这边忙得走不开,就想着过来瞧瞧,看看古管事多忙。”她转过,扫了眼除他们外空无一客人的大堂,语调听来颇为绵软温和,“今日药材行没开门做生意吗”
古管事脸上些挂不住“二小姐说笑了,咱们药材行做的都大批量的生意,所以平日里比较少看到客人。”
慕雨冷哂。
这拿她二姐姐当傻子来糊弄啊。
更让慕雨生气的,古管事下一句话居然就提到了骆姨娘“不瞒二小姐,药材行的事情,都和二老爷、骆姨娘打过招呼了。”
说完这句话,古管事老神在在。
其他管事担心,他可不怵这位二小姐。
不就一刚从乡野间被接回来的小丫头吗,在府里都还没站稳脚跟,居然就敢来他们这些劳苦功高的管事面前抖威风,要不给她一下马威,他做的那些事情怕很难轻易遮掩过去。
岂料在他说完这番话后,先作的不眼前这位二小姐,而她边另一位淡紫裙少女。
“在古管事没接手汇丰药材行之前,这里可京城生意最红火的一家药材行。古管事接手后倒好,到去年位置,账面上居然盈利了一百多两这可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什么生意都不做,单把这间铺子租出去,一月的租银就能一百两了”
古管事眯着眼,看向慕雨,一时间捉摸不定她的份“这位姑娘”
慕雨挤出微笑“在慕家姐妹里行。说来,古管事方才忘了向请安。”
慕小姐
府里还哪小姐,能那位出自骆姨娘膝下的了。
古管事的神情猛地变了,额头不不觉间渗出冷汗来。
掏出手帕拭了拭汗,古管事干笑道“没想到小姐也过来了。”
该死,不说骆姨娘和二小姐不合吗,这位小姐怎么掺和进这件事情里。在女儿和他这小小管事之间,人都道该偏向谁该帮谁
一想到这,古管事额头的冷汗流得更凶了。
慕雨凉飕飕道“古管事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如今可就快要入冬了。若病了,可要早些请医问药才。古管事做药材生意做了这么多年,应该比更清楚这道理。”
古管事讪讪说不出话,慕秋却要说的“方才妹妹说的那些话,古管事都听到了吧。你可异议”
“这”听出慕秋的言外之意,古管事也顾不上擦汗了,猛地抬头直视慕秋,“二小姐,铺子不盈利因为这几年药材生意不好做这些年兢兢业业,就算当不得一句劳苦功高,在慕家一干就十几二十年,也算得上问心无愧了”
他破罐子破摔,硬声道“二小姐刚回到府里,就要动府里的老人,不怕其他人心寒吗”
“再说了,若不与刑狱司的一位百户认识,走通了他的路子,们药材行怎么可能和刑狱司搭上线做生意”
“二小姐刚回京,可能还不清楚刑狱司在这都城里的赫赫凶名。在这京城里,能和刑狱司搭上线,就意味着太太平平,不道多大的面子。若二小姐现在就要撤换,没考虑过要如何给刑狱司交”
到最后,古管事更抬出了刑狱司,言辞激烈,情绪格外激动高昂。
慕雨气得跺脚,明道古管事这在威胁,但她一时之间竟不如何开口反驳。
陈管事和陈账房二人对视一眼,都纷纷把目光投向慕秋。
场中唯一还能保证情绪镇定的就慕秋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足够在场众人听清。
“处置自己府上的管事,为何还要给刑狱司交”
渐渐地,慕秋的音量提。
“倒觉得,你区区一和刑狱司做生意的管事,居然都敢拿刑狱司当靠山,拿刑狱司来威胁家,莫不刑狱司的人许诺了你什么这些年药材行的盈利怕不都被你拿去孝敬给了刑狱司若如,以为该刑狱司给一交才对”
然而,就在她正欲再次开口之际,一道清冷薄凉的熟悉声音突然横插出来。
“你想要刑狱司给你什么交”
卫如流提刀,伴着午后微醺暖阳迈过门槛,跌入慕秋眼眸里。
慕秋一时失了言语。
方才说那番话时,慕秋当然没想过去找刑狱司给什么交,她不过想压下古管事的嚣张气焰罢了。
然,她那番话说完,刚刚还嚣张得很的古管事也哑了声息。
谁能想到卫如流突然走进来他一刑狱司少卿,怎么这么闲,居然还亲自跑来药材行。
古管事等人望着卫如流,不道这男人什么份。
慕雨目光落在他的侧脸,眸中泛淡淡异彩。
在众人的注视下,卫如流一步步走到慕秋近前。
他垂下眼,与她对视。
没等到她的回答,他干脆就自行做出判断。
下一刻,右手以肉眼几乎瞧不清楚的速度挥出,刀光如白虹饮涧,直斩而去。
慕秋的视野被那抹刀光充斥,耳边听见破空之声回响。
待她眨眼时,几道温热鲜血从古管事的手腕处溅射而出,一滴溅落在她的眼尾下方,顺着眼尾斜斜滑落。
落在她脸上的血色,晕染开她精致的妆容。
这却不显得狼狈,反倒衬得慕秋的容貌越动人,仿佛夜色里幽幽盛放的昙花,带着点撩拨人心的潋滟,惊他人心底一丝涟漪。
时,古管事的尖叫痛呼声才响来,他捂着自己飙血的手腕,神情惊恐,望着卫如流惊叫道“你你何人来人啊,的手废了快来人啊”
卫如流觉得耳边聒噪,不参杂任何情地横古管事一眼。
被他的视线盯上,古管事觉得什么猛兽在锁定自己。
如再吵下去,他杀了自己的。古管事心里莫名跳出这样的念头,脑子极快做出反应,咬着牙将痛呼声憋回去,剩下支离破碎的哽咽从齿缝里挤出来。
疼痛与恐惧交织,这么大一男人,一时间眼泪直掉。
卫如流重新看向慕秋。
“刁奴欺,这就刑狱司给你的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