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小姐,快醒醒”
迷迷糊糊间,慕秋听到有人在喊她,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原本坐在对面的卫如流不见踪影,白霜站在她侧。
“天快黑了, 小姐再睡去, 夜里怕是要睡不着了。”白霜给慕秋斟了杯温水。
慕秋喝了两口,眼底残存的睡意散去,她道“卫如流何时走的”
“刚走不久。”
慕秋摸着披在肩膀上、不属于自己的外袍, 那她应该没睡多久。
解外袍抱在怀里, 慕秋放茶杯,刚想起活活,余光瞥见摆在窗台的羊脂玉瓶,总觉得插在瓶里的花上午看到的有些不太一样。
她用指尖碰了碰娇艳的花瓣。
桃花迎风招展, 仿佛是在回应她的作般。
慕秋莞尔一笑。
竹制笔架的调查暂时还没出结, 不过郁墨那边也有额外收获。
郁墨最近一直在追查江南一带的盗贼海匪, 可惜没有什么头绪。
后来在简言之的提醒,郁墨扩大搜索范围,四十年前开始找。
要是让其他官员来调查,别往前调查四十年, 就算是往前调查十年, 也会因为官员的任免调缘故, 不能保证自己的调查毫无疏漏。
郁墨来调查却是轻而易举。
郁家在江南扎根上百年, 上百年的资料,只要郁家有,那郁墨就全部都能翻找出来。
然,往前慢慢排查, 郁墨功找出几个有嫌疑的人物。
屋子里,郁墨先将第一个人的名字用飞镖钉在墙上。
她两手抱着长剑,开口介绍个人。
“陶高卓,三十六年前为祸一方的江南大盗,犯过无数杀孽。曾劫杀过朝五品官员,那时他用的武器就是飞爪。已于三十二年前被抓进狱中,后来不知踪。”
“但据我家的调查结来看,陶高卓逃出监狱后没多久就死于仇杀了。”
简言之两条腿交叠,看了看面前的资料,思索道“以他的性情,如真的还活着,后来不可能不继续犯案。我觉得他的可能性不太大。”
慕秋“确实,人在三十六年前就已有三十余岁,活到如今已是垂暮之年。”
卫如流坐在慕秋旁边,听着他们交流,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郁墨点了点头,继续钉第二个人的名字。
“那个,冯兴运。出于江南一个小世家,原本家境优渥,后来家道中落,他走投无路加入鱼雁帮,后来为鱼雁帮的二家,专门负责销赃的活。”
简言之用折扇抵着自己的颚“有个可能性,但冯兴运的武功好像不太强吧。”
跟随慕大老爷的慕府侍卫,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军中好手。
慕秋想了想“鱼雁帮个帮派,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帮派,如冯兴运真的么强,想来鱼雁帮也不会混得么差。”
卫如流已翻看起第三个人的资料。
接来,郁墨又陆续介绍了两个人,都被简言之慕秋一一否决。
“那就只剩最后两个人了。”
接连被否决,郁墨有些许沮丧,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能直接排除掉错误人选,也能省不少功夫。
六个人要都不是,她再去重调查就好了。
郁墨眉梢重恢复神采,在墙上钉了一个的名字“朱绍元。”
她还没开始介绍朱绍元的具体情况,没有出过声的卫如流突然开口“应该就是人。”
众人纷纷向他看去。
“十二年前第一帮虎豹帮的帮主,既擅长使用飞爪,也可近用套在手上的利爪杀人,杀人手段格外血腥。后来虎豹帮犯的罪行太多,被朝廷派兵围剿,朱绍元就不知踪,虎豹帮也不复存在。”
卫如流面无表情念着资料上的信息。
他放资料,慢慢活着手指骨节,一把握住弯刀刀柄。
“扬州私盐贩卖猖獗,正是起于十余年前,时间对得上。”
慕秋接道“是觉得,明面上朝廷在围剿虎豹帮,实际上,虎豹帮有可能是被朝廷某些官员给收编了,些年都在为某些官员做事”
简言之摩挲着巴“有可能。扬州水系发达,盐田的私盐想要运输到全国各地,势必要通过航运的手段。那些人要是想做私盐生意,肯要收编一些海匪为他们帮忙,负责做那些他们不方露面的脏活。”
提到朝廷,郁墨并不熟悉,但要是起海匪,郁墨就再了解不过。
郁墨顺着简言之的道“要是事情真如言,那虎豹帮肯还存在,只是换了个名字隐匿起来”
她“哈”了一声,摩拳擦掌“我越想越觉得是么一回事。些人是在拿天人傻子吗。”
卫如流转了转手里的刀,对郁墨“可以顺着条线继续查去。”
虎豹帮么大,如真的都被收编了,肯会留其他线索。要是查得好,兴许会捞到大鱼。
慕秋看着郁墨“接来调查千万要小心。”
再查去,是有可能捞到大鱼,但也可能打草惊蛇,引来祸患。
贩卖私盐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那些藏在幕后的人已经疯了,他们连钦差都敢杀,连驿站都敢围堵,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别郁墨只是郁家的小辈,就算是郁大老爷,真威胁到那些人的性命了,他们也敢举起手里的屠刀。
简言之蹙起眉来,心纠结。
可没他想通一些事情,另外三人瞧着午时已过,是时候去用些东西。
眼看着慕秋卫如流的影消失在门口,而郁墨也要跟着他们离开,简言之连忙叫住郁墨“郁女侠,稍。”
郁墨停脚步,回头看着简言之。
高马尾随着她的作晃,一派潇洒肆意。
“有什么事”
简言之容笑道“为何要么积极帮忙调查”
郁墨皱了皱眉,觉得他在些废“慕秋的堂兄大伯父都出了事,我总不能看着她难过却袖手旁观吧。”
理由
理由很简单。
慕秋想么做,慕秋需要有人帮忙,而她恰好有个时间能力。
“不怕为自己的家族惹来祸患吗”
简言之不信她看不出来其中隐藏的危险。
大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后辈,性情也许简单纯粹,但绝不是毫无城府之辈。
郁墨歪了歪头,高马尾也随着她的作往旁边倾了倾,她笑道“简大人知道郁家年是如何发家的吗”
“额”简言之斟酌了一,试探性答道,“海匪发家”
“是。大海其实也很危险,在海上航行,随时都有可能会遇到海浪风暴,郁家先祖历常人不能历,冒常人不能承受之险,才功发迹。”
郁墨一直觉得自己是典型的郁家人。
她的骨子里,刻着祖辈时就流传来的冒险因子。
“只要不是参与到谋逆之事,任何事情,只要我想做都可以去做。家族利益然很重要。但要是族中后辈一心念着家族利益,没了冒险的勇气,绝对不是郁家先祖想看到的。”
郁墨完,瞧着简言之没什么要了,抱着她的剑,脚步轻快离开地。
宽敞的书房里只剩简言之一人。
他垂着眸,思索郁墨方才那一番。
虽他来了扬州,但是因为他为大理寺少卿,份摆在那里,哪怕不想过来也必须要过来。并不是他真的有多勇敢。
简言之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贪生怕死,热爱享受,平日里一点儿小伤小痛,他就能抱着手哭嚎整整一日。
他卫如流不同,卫如流把命悬于刀尖,时刻赌命前行,而他呢,赌钱还差不多。
扬州一行,简言之不求自己有功,但求无过。
可现在来看,慕秋卫如流都越陷越深,连原本与事毫无牵扯的郁墨都能为了慕秋如勇敢,他作为卫如流的朋友,对比之,似乎不曾为了卫如流做过些什么。
为了家族利益着想,不想太得罪一些势力冠冕堂皇的一句里,有多少是出于他的逃避心理。
罢了,回他也豁出去了
不就是那些贩卖私盐的势力杠上吗。
干了
“郁墨,郁女侠,啊缺不缺人手,我陪一块儿干活啊”
他边虽还要糊弄扬州地方官员,但平日里还是比较有空闲的。
卫如流慕秋那边不需要他掺什么,他还是去帮郁墨分担一二吧。
谁想,简言之经过无数心理挣扎才做出的决,到了郁墨那却被她嫌弃了。
“我手底那么多人,缺一个帮忙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