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乱(2 / 2)

“叶老汉一家去鸡鸣寺进香还愿,原本是好事,不成想半路遇到一伙鞑子官兵。

骑马的鞑官儿剃发扎辫,丑陋不堪,却一眼瞧上了叶老汉的闺女,抽刀就上来抢。

那明晃晃的刀子一亮,谁人不怕?叶老汉当即跪下求饶,哭诉自家就一个闺女,已经许配了人家。

鞑官儿横惯了,哪里肯听,反而嫌叶老汉聒噪,一刀将其脑袋砍下来。

叶老汉的婆娘护着闺女逃跑,瞧见当家的殒命,又跑回来抱尸大哭,也被砍了脑袋。

叶家闺女被吓傻了,瘫在地上,只知道哭。这出门时欢欢喜喜,转眼间家破人亡,谁受得了?

鞑官儿才不管这些,大笑的把人抓了,丢在马鞍上,带着抢来的酒肉进了城外军营。

昨天传出的消息,那闺女被糟蹋了三天三夜,死了,尸首丢在野地里,任由野狗啃食,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这世道还有咱穷苦人的活路么?

惨,太惨了。”

说故事的老主顾语调低沉,早点摊隔壁两张桌也跟着一片安静。众人听得心头发紧,紧跟着是阵阵叹息。

北方的鞑子占了中原的花花世界,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众人心中愤慨,又无可奈何。

方桌旁的书生听了,眉头更紧。其书童怒气冲冲的问了句,“出了这等惨事,就没人管管吗?”

老主顾上了些年纪,眉毛胡子都白了,惨然苦笑道:“管?谁来管?

老朽活了几十年,就没见谁管过。神州陆沉,华夏衰亡,谁让鞑子夺了天下,咱南人自然命苦了。”

大汉一直默默吃早点,包子油条早已下肚,大份的馄饨也将见底。只是听到‘南人’一词,他不悦的开了口。

“汉人,这世上只有汉人。鞑子为了分化这大江南北,才搞出什么‘南人’的称呼。可咱汉人不能这么分。”

老主顾却嗤笑道:“这位兄弟是外地来的吧?你想当汉人,别人还不让你当呢。

自打石敬瑭当了儿皇帝,北方幽燕之地脱离中原四百多年,只有心甘情愿给鞑子当狗才被称作汉人。

当年鞑子南侵,带路的探马赤军大多是北方汉人。崖山灭宋的张弘范是鞑子的汉军都元帅,地地道道的汉人。

你想跟人家攀亲戚,人家还不理你呢。”

听了这些江山变故,焦黄脸的大汉更是发怒,皮肤变得血红色,浑身筋骨爆出异响,自带一股凶煞之气。

早点铺的摊主生怕惹出事,双手在围裙上搓了搓,上前赔笑道:“几位爷,吃的咋样?

别生气啊,这江山又不是在咱们手里丢的,鞑子害人更是一天两天了。

帝王将相的事,咱平头百姓也掺和不上。没办法,睁只眼闭着眼吧,熬个几十年,苟活而已。

再说惨事也不是人人都遇到,一年也就那么七八回,十来回。江宁城里几十万人,轮也轮不到咱的。

我给几位再上碗豆浆,喝了消消气,气坏了不值当,就当无事发生吧。”

摊主的话更让人消沉,店铺内外俱是叹息,却也正是当下百姓的心态。

可这话音未落,十字街上忽而骚动,人群四散。

码头方向来了几名凶神恶煞般的官差,手拿铁尺单刀,直奔早点铺。

铺外的三张方桌几乎瞬间清空,吃早点的顾客忙不迭的逃走。摊主的脸当场就惨白,陪着笑迎上去,“几位官爷......”

‘啪’的一声,为首的官差扬手给了摊主一记耳光,打的他摔倒在地,嘴角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