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最后,他又低声笑几句,“说句冒犯的,你周家就那么几个人。
假使你不愿与我亲近,我宁愿跟你堂兄的小舅子交朋友,也不会结交你堂兄。
孙长庆那混混看着像烂泥似的扶不上墙。可他机灵,聪明,知进退。
他只是缺个机会,否则能比你堂兄混的好。”
周青峰听得失笑道:“这话我可当真了,明个我就去跟孙哥说。有人愿意赏识,让他抓住机会。”
郭铭德认真说道:“老弟,咱俩打个赌,一年之内,一千贯钱,有我给的机会,能扶孙长庆上位。”
周青峰却摇头笑道:“我孙哥可是个赌鬼,你给他一千贯,他能一夜间全输光。”
郭铭德面容沉静,问了句:“赌不?”
周青峰收敛笑容,“赌注是啥?”
“我若赢了,老弟欠我个人情。假以时日,在你能力范围之内,帮我个忙。”
“你若输了呢?”
“我有个胞妹,跟老弟同龄,就把她输给老弟好了,过几年就能成婚。”
“好家伙,你真是赖上我了。我若再不答应,就要得罪人。行......我赌了。
孙哥其实也是性情中人,平日好赌烂嫖,偷鸡摸狗,确实是没个机会。你愿助力,就看他有没有发家的造化。”
一份赌约化解两人过往矛盾。
郭铭德很高兴,自认伯乐,拉到一位颇有前途的‘千里马’进入自己麾下。
周青峰也觉着应该拓展些人脉,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为非作歹的,交个朋友不是啥大事。
两人在包间吃吃喝喝,临到结束时却出了点岔子——隔壁包间忽而传来女子惊叫,还有男人骂骂咧咧拍桌砸碗筷的动静。
“什么人这么大胆?”郭铭德也是奇怪。
这醉香楼如今是江宁县所有大人物入干股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来这地方闹事?
一开始,周青峰没啥动作,等着店里伙计去处理。可没一会功夫,隔壁越闹越凶,甚至听着有拔刀的声音。
出门一看,闹事的赫然就是县衙的赵捕头。
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发了酒疯,抓着出鞘的雁翎刀乱舞,把女侍和伙计吓的抱头鼠窜,谁也不敢靠近。
瞧见周青峰,赵捕头哈哈大笑,“我说是谁在隔壁,原来是周龟公的弟弟啊。
小子,你哥如今升官,多亏了你啊。
要不是你讨好了全真教的严真人,你哥早就死了。兵房典史的位置本应该是我的,哪里轮得到他?”
赵捕头喝的不少,脸皮红通通的,浑身酒气。
周青峰冷冷盯着他,喝道:“把酒钱付了,顺带把损坏的桌椅餐具也赔了。我不跟你计较。”
“计较?”赵捕头操刀子虚劈几下,骂道:“小子,你算老几?凭什么跟我计较?
这江宁县是我赵家地盘,哪里容得你个外来户出头?林长栋也是我家养的狗,你哥说杀就杀?问过我家吗?
今日我一刀劈了你,气死你哥。”
这人有点本事,又喝多了酒撒泼,刀锋极快,寻常人碰见只能呆立受死。
周青峰身形后退,从后腰抽出两支细长的精钢铁尺。
这也是他跟郭铭德打斗后的经验,随身带上兵器,总比冤死后叹息强。
只是双方一交手,周青峰就扛不住。
赵捕头到底是成年人,修为不弱,一力降十会。兵刃交击,定是周青峰吃亏,被迫步步后退。
打了几个回合,郭铭德看周青峰撑不住,从兜里掏出个小球朝地板上一丢,嘭的炸开一团黑烟。
有烟雾干扰视线,郭铭德上前拉周青峰一把,“老弟,快走,别跟酒疯子纠缠。这事你处理不了,得找你哥来。”
周青峰也不硬撑,连忙下楼,离开再说。
楼上楼下的伙计早已面无人色,桌前食客更是狼狈而逃。人群如蚂蚁般散开,逃到街上。
只有新请来的掌柜苦着脸,大喊‘赵爷消气,莫要动怒’之类的话语。可刀光面前,他也只能抱头逃窜。
周青峰出了酒楼,迎面就见到大步赶来的堂兄周继嗣。对方显然是得了消息,脸色铁青的匆匆赶来。
兄弟俩在楼前的灯笼下对视一眼,却如陌生人般毫无言语,也无留步,只擦肩而过。
走出一段距离,周青峰问郭铭德,“你之前提到马姨娘,刚刚赵捕头又嚷嚷什么周龟公,到底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