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重症病房里,只有仪器冰冷的声音滴滴作响,雪白的被子微微隆起,饱受药物摧残的男人已经彻底脱形,几乎就剩一副修长的骨架。
病人胸前起伏微弱,如果不是氧气罩还在工作,都要以为这里躺着的是一具尸体了。
“昱哥,你这是要做什么”被叫到门口把风的沈奕辰,见郑光昱突然拿出针筒,要往病人点滴里注射药物,脸上出现一丝惊慌。
郑光昱却没有停手,反而嗤笑一声说,“我在帮他解脱,有什么不对吗”
沈奕辰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要是被人发现怎么办”
“这药发作只会像普通心梗,不验尸就查不出来。”郑光昱不以为意的说,等到人火化以后,什么东西都毁尸灭迹了。
“万一伯母起疑心呢”亲属是可以要求医院验尸的。
郑光昱忍不住笑了,“我妈老早就厌恶他,哪会在乎他是死是活。”
薛迟的爷爷跟父亲都患了罕见的遗传病,年纪轻轻就去世了,现在又轮到薛迟,他母亲像躲瘟疫一样,见都不愿见一面。
郑光昱说完,将空了的针筒装进密封袋里,把刚才的作案工具放入沈奕辰手中。
“等我拿到那些遗产,就给你开工作室,以后咱们自己有钱有资源,你也不用再看曲绚脸色,这样不好吗。”郑光昱附在他耳边低语。
听到这样诱惑的话,沈奕辰控制不住的颤抖一下,也终于明白这些年郑光昱为什么要他去接近薛迟,又在人前装作跟他不熟的样子。
原来是为了制造一个符合条件,又不会出卖他的遗嘱见证人。早在那么久之前,他就已经在为今天做准备了。
不过想到薛迟的财产,他心里的慌张很快平复下来,现在郑光昱又有把柄在他手上,以后也不敢轻易甩了他。
沈奕辰捏紧手里的物件,下定决心道,“为了你,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郑光昱以为眼前这个精致的男人,还是他豢养的那只小绵羊,听他答复很是满意的笑了一下。
此刻病床上的人却没有真的熟睡,两人对话传入耳中,薛迟心里积起一阵怒火。可浑身像冻结的血液,却让他连握起拳头都做不到。
郑光昱发现病人醒着,不仅没了往常虚假的模样,更没有半点悔意,反而愉快的说道,“醒了正好,我们该办点正事了。”
紧接着,郑光昱安排好的律师被唤进来,取出一份事先准备好的遗嘱。
看郑光昱拿来的遗嘱,上面除了提到他的资产,还清楚写着曲氏集团的股权继承。薛迟忍不住心里自嘲,亏他总被人说火眼精金,投资什么都能赚钱,结果,却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没看明白。
十岁那年他父亲刚病逝,母亲就立即改嫁给姓郑的男人。可能父亲老早发现妻子不对劲,死后上千万的遗产全被冻结,只由基金会每月拨一笔钱给他们花用。直到成年,大部分遗产才落入薛迟手中。
他母亲一直对这件事不满,也从未给过他好脸色,连带着他跟继父的关系也很一般。
但是这个弟弟,因为与他年龄相差整整十二岁,可以说是他亲手照看大的,感情却很不错。包括郑光昱后来的影音工作室,也是靠他出钱投资才有的。
还有沈奕辰,如果不是他把这人推荐给曲绚,沈奕辰又怎能在毕业后,就拿到那么好的影视资源。
现在他的好弟弟却趁他病重,想谋杀他好独占遗产,沈奕辰也做起帮凶,真是好,好极了。
“大哥你好好休息,安心静养。”郑光昱拿到印有指纹的遗嘱,跟立下遗嘱之后的合照,又变回一副兄弟情深的面孔。
刚好这时有护士进来,给病人重新换上一瓶新药,输液管很快被其他药物冲刷取代。
郑光昱又待上一会,才放心的离开病房。只是刚走出去就撞上一个最不想见到的人。
“曲总,你怎么来了不是听说你出国了。”郑光昱心道,幸好刚才让律师先回去。
“绚哥。”沈奕辰见到曲绚的身影,故作镇定的叫了一声。
曲绚今日穿一身灰色休闲服,头发也很随意的落在额上,与平时的西装革履显得稚嫩不少,也才让人想起这位文鼎娱乐的老总,今年不过二十几岁。
郑光昱是薛迟的弟弟,沈奕辰是他的学弟,也同样是薛迟的学生,在医院遇到这两人曲绚倒没多想,只回应一声,“出去办点事,刚回来。”
“曲总这么忙还抽空来看大哥,真是重情义的人。”郑光昱表面与他寒暄着,实则手心已经冒出冷汗,他之所以急着对薛迟下手,就是因为曲绚不在,可这人居然又出现了。
不仅郑光昱吓了一跳,沈奕辰也用力拽紧手上的公文包,里面还有郑光昱的东西,如果被曲绚发现,他们两个就都完了。
曲绚奔波了两日,刚下飞机就往医院赶,此时已经疲惫不堪,又心急着见病房里的人,也没发现眼前两人的异状,“我去看看老师,你们先回去吧。”
“曲总,我看你也累了,而且今天的探视时间就快过了,你不如明天再来。”郑光昱试图开口劝阻。
曲绚却像没有听到似的,把病房的门直接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