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帝面无表情的摘掉衣袍上的孔雀羽,转头看向正以紧张关注绿孔雀逃生过程的女儿们。
他的卧房按照玉和宫的布局重新修葺过,足够绿孔雀飞开。
只要绿孔雀没突然撞到脑袋,累死小黑熊也抓不到它。
直到张牙舞爪的小黑熊忽然在书架上方缩成个圆圆的小黑团子,绿孔雀也停在原本放鹦鹉的架子上,僵硬的转动脖子梳理空气,纪靖柔和纪明通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房中的沉闷。
莫岣正抱着从不离身的金刀站在敞开的大门处,看向小黑团子和绿鹦鹉的目光,如同正在思考哪块熊皮柔软又保暖,那根羽毛漂亮适合做披风。
纪明通轻咳一声,同手同脚的顶着长平帝的目光前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墨墨为什么要抓绿绿”
长平帝懒散的靠在椅背处,指着墙边的书架道,“你问它。”
纪明通小心翼翼的靠近长平帝,殷勤的为长平帝捏肩,一本正经的胡扯,“墨墨是不是嫉妒绿绿比它的皮毛色彩鲜艳,以为阿耶更喜欢绿绿”
纪靖柔暗道纪明通英勇,立刻小跑到长平帝的另一边捏肩,笑嘻嘻的附和道,“肯定是这样,来的路上,我始终抱着绿绿,也没见墨墨有任何反应。”
长平帝似笑非笑的睨了眼纪明通,无奈的闭上眼睛。
傻姑娘,就知道往他的心坎上戳。
相比嫉妒心极强的小黑熊和绿孔雀,纪明通和纪靖柔被其他兄弟姐妹衬托成绿叶却丝毫不在意的态度,更加难得可贵。
纪明通立刻感觉到长平帝的态度松缓,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
想到她还不如几乎忙成陀螺的弟弟关心长平帝,长平帝却轻而易举的原谅她的无心之失,纪明通心中的愧疚更加浓郁。
她打定主意,要和纪靖柔占据长平帝的所有闲暇时间,不给长平帝任何盯着虚空发呆的机会。
半刻钟后,正面对展开的奏折发呆的纪新雪收到两件小棉袄已经去暖老父亲的消息,深深的松了口气。
只要纪明通和纪靖柔能拖过两日,皇陵的消息传回长安,他这次就能逃过一劫。
至于下次下次再说。
长平八年,腊月十二日。
刚从北疆凯旋的皇长子灵王、襄临郡王与皇长女怀安公主替身体抱恙的长平帝前往皇陵祭祀先祖。
祭祀由清河郡王主持,礼部尚书为辅。
信阳郡王、信阳郡王世子、清河郡王世子、定北侯、思勇侯、白太保、马司徒数十名宗室、勋贵和朝臣随行。
祭祀于正午开始,以怀安公主为首,灵王和襄临郡王为辅,身后依次是宗室、勋贵和朝臣。
清河郡王亲自从锦盒中取出长平帝随身多年的盘龙玉佩,将其系在怀安公主腰间。
他退后两步,高声咏颂祭文。说明怀安公主替长平帝祭祖的理由、长平帝派兵大败突厥和靺鞨,收复靺鞨土地、继续推行新政,使百姓安居乐业等功绩。
“特以此禀明先祖,望祖宗保佑大虞风调雨顺,吾皇万寿无疆。”
随着中气十足的尾音在群山中蔓延,纪璟屿敲响祭钟,虞珩亲自点燃纪敏嫣手中的线香。
纪敏嫣高举绝不能断的线香,在众目睽睽中走向提前搭建好的祭台。
忽然有肉眼可见的金色光柱不偏不倚的笼罩整个祭台,纪敏嫣脸色微变,一改之前的端庄肃穆,三步并成两步走入金光。
“祖宗显灵了”
站在宗室中央的纪成难以置信的大吼。
话音未落,忽然从四面八方响起在场之人从未听过的美妙乐声。
愣在原地的众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恍惚。
难道难道
金吾卫悄无声息的走向为首的人,终究还是没敢踏入位于金光范围的祭台,停在纪璟屿身边道,“情况有异,臣派人去周围查看”
“什么异”纪璟屿抓住金吾卫的衣领,眼底的兴奋几乎化为实质,声音顿时盖过身后所有的窃窃私语,“这是先祖显灵先祖承认阿耶的功绩”
随着纪璟屿抓着金吾卫跪下,以清河郡王和信阳郡王为首的宗室纷纷跪地,眉宇间皆是近乎狂热的兴奋和欣喜。
勋贵和朝臣心中虽然仍有疑惑,却不敢贸然否认先祖承认阿耶的功绩,也陆续跪倒,目光追着金色光柱的方向看向远方。
武将们更是不约而同的提起防备之心,仔细分辨如同仙乐般的声音是的从何而来,最后却得出四面八方皆是仙乐的结论。
仙乐奏响足有半刻钟的时间,又有其他声音混入其中。
先是清脆的雄鸡报晓,然后是兔子、绵羊、耕牛、鹿鸣 熊吼、虎啸。
随着仙乐的声音越来越小,众人都觉得先祖显灵到此为止时,响彻天地的龙吟犹如在他们耳边呼啸而过,仙乐也骤然变得清晰、浑厚。
再也没有任何人怀疑先祖显灵的真实性,所有人都姿态恭敬的跪伏,生怕因态度不够诚恳遭到祖皇帝和真龙的厌弃。
无人看得见的角落,纪敏嫣借着身体的遮挡,从祭台下取出两个巴掌大的玉盒捧在手心。
不知又过去多久,仙乐声才彻底消失,陆续有人壮着胆子抬头环顾四周,发现笼罩祭台的金光也不知在何时消散。
虞珩算着时间抬起头,沉声提醒道,“阿祖,祭祖结束了。”
快被冷风彻底吹僵的清河郡王陡然回神,眼中皆是锐利。
他环顾四周,眼中浮现怅然,“我刚才似乎梦到皇姑,皇姑嘱咐我照顾好凤郎,只有他自在,她在那边才能安心。尔等可有见到先祖”
宗室们面面相觑,眼中皆是茫然。
这
难道安国公主同意襄临郡王与五殿下龙阳
这等消息传回长安,岂不是陛下也没办法再违背祖宗的意思。
虞珩闭上眼睛,哑声道,“我见到了外祖母。”
原本对清河郡王的话将信将疑的宗室们闻言,眼既有恍然又含震惊。
众所周知,安国公主府每年祭祖的阵仗最大。
难道因为襄临郡王舍得供奉祖宗,所以安国公主府那脉才有不止一名祖宗愿意露面
宗室们短暂的安静片刻,七嘴八舌的发问。
“她老人家可有嘱咐”
“秦国公主有什么吩咐”
“秦国公主与我阿婆是闺中密友,有没有替我阿婆带话”
“外祖母有话与信阳王叔说。”虞珩垂目凝视腰间的玉佩,眼中的墨色浓郁得难以化开。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信阳郡王世子。
信阳郡王世子既惧怕又惊喜,终究还是在信阳郡王催促的目光中鼓足勇气,磕磕巴巴的问道,“襄、秦国皇姑、有什么话吩咐我”
虞珩勾起嘴角,故意放缓语速,“外祖母说,您在焱光五年四月十六日向她借的两万两银子,不必还了,就当是她这些年发给您的压岁钱。”
“啊啊”信阳郡王世子本就胆小,听了这话,立刻生出被死去多年的人惦记许久的感觉,连忙道,“是我阿耶说襄临王姑不差这点银子,让我不必惦记着”
信阳郡王眼疾手快的捂住信阳郡王世子的嘴,眼中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
废物
虞珩没回头看后面的闹剧,慢条斯理的道,“除了信阳王叔,外祖母还让我给宜荣姨母、宜欢姨母、禹度族叔带话。”
最后两个字轻的犹如被寒风吹散,令被点到名字的人纷纷打了个哆嗦。
胆子稍大的宜欢县主立刻高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侄女时时刻刻皆不敢忘姑母的恩德。请姑母放心,侄女定会将凤郎当成亲子看待”
其余魂不守舍的宗室见状,纷纷重复宜欢县主的话,信阳郡王世子也不例外。
眼看祖宗显灵即将变成大型认错补救现场,清河郡王失望的摇头。
若不是他刚才真的在寒风中睡过去,梦到皇姑躺在熟悉的窗前软塌处笑着对他道,“小清河,你得替我照顾好凤郎。只有他活的自在,宝儿、安儿和瑜儿才不会闹我。”
他定会以为凤郎是在调皮。
皇姑刚过世的时候,是安国公主府最为艰难的日子,好在虞安仗义疏财,在宗室攒下众赞的好人缘,也让众人想到安国皇姑还在时对子侄的照顾,才使安国公主府能平稳的传承到如今。
以虞安的性子,难得能嘱咐凤郎些私房话,怎么会满嘴皆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清河郡王打断众人的议论,再次询问是否有其他人见到祖宗。
如果没有,他就要念结束的祭语,正式为今年的皇陵祭祖结尾。
久久未有人应声,清河郡王眼中的失望越来越浓,只能将希望放在虞珩身上。
凤郎年轻,说不定能与先祖说更多的话。
只是如今人多眼杂,凤郎才只挑些不重要的事说。
正被清河郡王给予厚望的虞珩借着广袖的遮挡扯断手腕上的珠链,不动声色的递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悄无声息的跪在他身侧,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金吾卫。
这名金吾卫虽然穿着与别人相同却不属于皇宫,他是长平帝赐给纪新雪的私卫,已经彻底与宫中的金吾卫分离,只听纪新雪命令。
刻着虞字的木珠穿过纪敏嫣手臂和身体之间的缝隙,不偏不倚的落在纪敏嫣面前。
纪敏嫣捡起木珠,脑海中的念头陡然变得清晰,哑声道,“我梦见曾祖父,他亲手交给我个玉盒,令我将其转交给阿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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