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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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大抵没几个人知道,乾武帝和纪昜是两个人。

一开始无双也不知道,她以为乾武帝生性暴戾,荒淫无道,才会逼迫她,强迫她,戏弄她,羞辱她。

可后来渐渐发现,好像不对,纪昜似乎有病。

刚开始她见到他有病的时候多,可见面的次数多了,相处的时候久了,难免碰到他正常的时候。

正常的时候,纪昜冷静克制,虽行事霸道,但总归是正常人,是个合格的君王。可他不正常的时候却是暴躁易怒、骄奢淫逸、行事无忌,明明是一个皮囊,却宛如是两个人。

发现这些端倪后,无双也对人不敢说,只敢偷偷地打听,可打听来的却都是些妖邪鬼魅之说,有的说此类表现叫离魂症、失魂症,也有的直接说是鬼上身,被鬼魅妖邪迷了心。

尤其是后一种说法,格外让人取信。

可无双哪敢说堂堂的一国之君被鬼上了身,有一阵子她真觉得自己就是以身伺鬼,吓得战战兢兢、夜不能寐,却又不敢让纪昜发现自己的心思,因为如若让纪昜发现,他肯定会变着花样惩罚她。

于是她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暴躁荒淫的纪昜才是正常的,他正常的时候其实是他努力克制的结果,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魅之说,都是故意吓人的。

还是后来她见到了宋游,也是纪昜的专属太医,才知道纪昜这样是病,是双魂症,也叫一体双魂之症。

纪昜一开始是没有这种状况的,病症起源于他少年时期,具体原因不知,总之他身体里有两个人。

两个人,两种不同的性格、秉性。

宋游管其中一个无双眼里正常的人格,叫主人格,另一个则是副人格。据说这副人格是纪昜少年时期出来的,他的出现极大地干扰了主人格的正常生活,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天时间里有半数时间折磨着他的剧烈头疼。

像乾武帝少年时期有躁症、打杀宫人的传言,就是那位副人格作祟。后来先皇大怒,将彼时还是三皇子的纪昜发送去了边关,经过这些年来各种请医问药,他的病症慢慢趋于稳定,双魂之症已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就是他身边服侍的人要辛苦些,这其中自然也包含她这个奉天夫人在内。

当时,无双也不知宋游为何跟自己说这么多,不过只要不是鬼上身就行,她嘴里虽说不信鬼神,可天知道她最怕这些东西。

一体双魂,她就当成两个人处就行了。

而且当时她差不多已经修成正果了,这么说似乎有些不贴切,正确来说她已经摸清楚怎么和副人格纪昜相处了。

她知道他的禁忌,还算了解他的秉性,知道他这个人要哄着,顺着,他不喜欢什么,她就不去做什么,他喜欢什么,她就努力去做什么。

到这时候,她已经极少会触怒纪昜了,日子也不算难过,毕竟当时她还是有夫之妇,也不可能与他朝夕相对。

为此,她还在心里给纪昜起了两个专门用来分别身份的称呼,主人格那个是乾武帝,是陛下,副人格就叫纪昜。

无双最怕的就是纪昜。

因为只有她才知道纪昜有多么恶劣,她在纪昜面前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罪,经受了多少惊吓,才能修成正果,说起来都是一把泪。

所以当久违的恐惧在无双的身体里炸开,她克制不住全身发着抖,却又因为曾经修得正果过,心里似乎也没有那么恐惧。

她还有心思回忆过去,甚至还在想纪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之前假借淮阴侯府之名来借宿的人,其实是纪昜他回京了

也所以当对面那个人,一步步走向自己,明明眼神是阴鸷的,神态是让人恐惧的,无双竟还能分神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

不,她其实不是不怕,只是她知道在面对纪昜时,你若是怕了,只会适得其反。这是她经过各种教训后得出来的结论,而且只要你找对办法和他相处,他其实也没有很可怕。

“公子,你、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适”

无双也知道自己这种措辞很蠢,但一时之间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和纪昜搭腔。

跑是不用想的,想当初前世她第一次见到纪昜,他就处于发病时,而她在恐惧之下仓皇而逃,结果是自己差点被他掐死。

无双心里默默地想着,还想努力让自己笑一笑,笑得轻松点,若无其事点,无辜一点。

“若是不适,需不需要我帮你叫人找大夫”

男子晃了晃头,按了下太阳穴,脚下步伐并没有停,一直走到了少女面前。

少女目光担忧,虽整个人因为穿着关系,显得灰突突的,但今晚月色正好,月辉下少女肤色白皙晶莹,隐隐看上去似乎点缀上了一层银光,粉嫩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若是头疼的话,是不能吹风的,尤其雨刚停”

无双的下巴被捏了起来。

男子身量太高,而她太娇小,再加上男子的动作算不上温柔,无双被捏得很疼,而且因为身高差的缘故,她几乎整个脖颈被迫扬起,扬得很高,她甚至要微微踮起脚尖,才能缓解疼痛。

厚重的刘海因这种姿势,被迫往两边分了开,露出无双略显有些苍白小脸。

这张脸虽苍白,但难掩天香国色,最为出彩的就是那双眼睛。

无双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睛长而媚,是杏眼,偏偏眼尾长而上挑,再加上她内眼角有一道尖而下勾的弧度,这让她的眼睛看不看人都妩媚非常。

而此时,那双眼睛因为疼痛而波光潋滟,就像有一汪湖水将要溢出来。

可她还在努力地笑着,说着“您若是头疼的话,小女子懂得点按跷之术,也许按一按就不疼了”

说着,她还伸手试图想去碰触他,却因为错估了距离,有些尴尬地悬在半空中。

男子看了那只白嫩的指尖一眼。

骤然,无双只觉得一阵天翻地覆,整个人已经被卷着进了屋中。

无双感觉自己被摔在了床榻上。